2014年12月29日 星期一

最後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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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30 第4872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最後的一日
人文薈萃 我的街貓鄰居/在火場裡繡花(下)
偷渡客
慢慢讀,詩/漁人

  今日文選

最後的一日
沈默/聯合報
武俠的手勢:拱手──向著外界,一手握拳在裡,另一手則蓋著緊按在拳頭上,這基本是個強調自我的姿勢,有著自信,表現堅定與意志,這是對抗對決的姿勢,這才是武俠原來最強壯的定義……

那一日,他穿著紅色的T-shirt,胸口處編織著「火」字,下頭是黃銅色、繡有鳳凰的牛仔褲,頭上是紅色的紳士帽,腳踩紫紅配色的靴型運動鞋,身上穿深紅羽絨外套,並且背著亮紅色後背包,整個人紅紅烈烈的,像是怒火一樣──

他並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憤怒什麼又到底有什麼好憤怒的,他不是已經連續三年拿下溫武獎座了嗎?他不是從首獎到參獎都拿齊了簡直像是在拿順子嗎?他不是比誰都有機會為武俠說話為武俠證明武俠的命運總有別的可能與路徑嗎?不是還有更多人無法擁有同樣的機緣機遇?他不是還擁有一定程度的資源比那些什麼都沒有的人更好嗎?說到底,他憑什麼憤怒呢?

但他決定自己要這麼穿直直接接地以衣物表現在這外部對武俠異常冷清、內部卻又只許武俠只能擁有市場性而罔顧唯獨武俠自身能夠完成的小說藝術性的世界裡他並沒有鬆解的爆裂與憤怒。他感覺體內一直有高熱運動著,彷彿有座深紅色的火山口噴發著。也許是,他這麼想著,憤怒是對著宇宙鼓動我拒絕我拒絕嚴厲聲調的哀傷,哀傷是燃燒過後灰燼化的憤怒。而他不得不直視著──

被簡稱為溫武的溫世仁武俠小說大獎,來到第十個年頭終於不得不結束了。

直到贈獎典禮以後,直到武俠紀錄片內部試映會以後,直到慣例的溫武晚宴以後,怒氣都還在他體內蒸騰著,無消無竭。這是最後的,好像也是最長的一日。一切的事物沉靜但正無限延伸彎曲於心中。有個真正重要的事物正在死去。真正重要的。他有種被不告而別的疼痛感,彷彿身體與心被撕裂拆解,只能各自以一半的姿態朝兩種方位狂奔逃去而活。他一直意識到憤怒正在衝撞,即使他心中充滿對劉叔慧、陳雨航、周月英、陳大為、施淑、喬靖夫、溫世仁、溫世禮和所有明日人以及拍出武俠紀錄片導演、工作團隊的感激,但他眼睛的深處染著狂野與憤怒的色調。

於是,他驟爾在快速公路上在車子裡猛然地大叫:「溫武,結束了。」

彷彿在這一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溫武的結束,彷彿此前他並沒有發現溫武已經是最後一屆。今年以後就沒有溫武了。他的心正在被這個事實兇猛兇惡地穿過,留下鮮血淋漓的孔洞。

身邊的他戀人被怒吼一樣的聲音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立刻把手貼住他按在方向盤上的手。緊緊的。她比誰都更清楚他的痛苦,再也沒有人像她一樣幾乎是日日夜夜承接著他對武俠許多又更多的觀點、作法與想像。她知曉他痛恨自己的無力與無能。如果他有名氣他有力量他更有資源的話,也許,也許溫武就不會結束了。他其實比誰都更無法原諒容忍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溫武結束。他看重溫武一如他感謝溫武。因為溫武,武俠才能夠與時代的冷漠忽略正面一搏,雖然依然垂敗了,但這十年來溫武的功績,他不能遺忘。他拒絕那樣輕易輕快地任由溫武埋入歷史往昔裡。他痛恨自己勝於對世界的厭棄惱惡。她都明白。

而他眼眶濕了,彷彿這個時候他正在進入自己一個人的雨季。

再怎麼認真,都已經不足以挽回武俠了,何況還有那麼多人不認真地對待武俠本身,只追求著武俠的利益性質,好像武俠是經濟作物的一種,非得火耕似的吃乾抹淨不可。多年以來,武俠信仰的都是市場價值那一套,而失去了把武俠自身當作價值的深沉與可能性,多年以來,有多少次他聽到要寫得讓更多人容易讀得懂並且喜歡的論調,多年以來,居然依然有那麼多定論把金庸、古龍當作武俠的瑰寶……

多少年了,這一切都沒有改變,武俠有變得更好?那麼多人相信武俠的好就是與讀者的喜好站在同一邊,就是要把消費者的興趣勾引起來,那麼多人走在這條歡愉康莊大道上,武俠可曾復甦可曾回到真正興盛的狀態?

他痛徹心扉。他反而以為,武俠的敗壞就源自於只發掘自身的娛樂性,因為只在乎這個只懂得看向綜藝化與市場,於是武俠灰滅得更快更死絕,生機全無。他總是跟別人說,娛樂綜藝這回事老往更漫不經心更無知無覺的深淵裡去,是愈來愈符合人消解自身存在感竭盡歡狂的傾向。娛樂只會讓人往膚淺與無能的極大極限值沒完沒了地縱身下去。隨時都有所謂更好更新的娛樂事物取代舊的,並締造通常狂熱而短暫的風潮──

武俠曾經屬於如此,而它已經失去天時地利人和,或者說它的娛樂性已然開發殆盡,再也沒有了。時至今日,武俠仍舊被視為娛樂物,這樣的路還走得不夠久不夠失敗嗎?

武俠的手勢:拱手──向著外界,一手握拳在裡,另一手則蓋著緊按在拳頭上,這基本是個強調自我的姿勢,有著自信,表現堅定與意志,這是對抗對決的姿勢,這才是武俠原來最強壯的定義。但到了1970、1980年代,武俠以在野身分以當時少數能夠娛樂大眾的樣貌席捲華人世界,成為流行通俗的最大指標,從那個時候開始,武俠就幾乎再也不抗拒些什麼(也許唯一抗拒的是對武俠作為書寫形式的真實探討探索),一心一意地迎合投入閱讀人口與市場的需求。不抱拳,不對決世界,鬆開手,就真的握住了武林嗎,就真的可以牽起千萬人的手嗎?

消遣就意味絕對不再認真起來,因為當代人誤以為該認真自己也已經在認真的事物太多,所以他們寧可掉頭過去朝向更無現實的別的娛樂物走去,與刻板化的武俠根本是隔著龐大的斷裂老死不相往來的。他親眼目睹武俠因為過多過度地追索娛樂質地而完全崩壞,他是決計沒有可能再相信武俠的娛樂性,他寧可寂寂寞寞但至少清晰明亮地信仰著武俠的深沉性。

他想要對世界大聲疾呼,但終究只能近乎無聲地說著,看看我,看看我吧,看看我武俠人在這裡,還在這裡,抱著一團微小但火熱的明亮,拒絕被黑暗湮沒覆蓋,我必須拒絕。不過終究沒有人回應,只有身邊的戀人聽見他對溫武逝去的哭泣與耳語。就像格雷安.葛林(Graham Greene, 1904-1991)《史坦堡特快車》裡的女舞者只能對自己說:「我不要是那個先忘記的人」一樣。他也只能保持自己的火焰保持自己的憤怒,直到終於被遺忘的速度追上,拋棄曾經深深痛苦的所有現在。

他戀人也只能安靜陪著他迎接承受眼下對武俠失能無能的發現,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他們其實都清楚,最悲慘卑劣的是,從此刻開始溫武已進入遺忘的程序,如今的悲傷狂亂哀慟終將喪失,終將在回望時變成人生喜劇的一幕。


  人文薈萃

我的街貓鄰居/在火場裡繡花(下)
朱天文/聯合報
餵貓人無事不出櫃,到要出櫃求助,無非社區居民責令管委會移除貓,之前的愛眉山莊翠珊是,玫瑰城(居民索性把一窩奶貓綁了塑膠袋扔垃圾車)鄰長富子也是。2010年我們帶了玫瑰城十隻黑貓一隻三花去結紮,牠們聞餵食聲紛從坡梯地裡盡出時,一個模子得像是電腦特效複製出來的千軍萬馬。而今敦南100許小姐亦驚惶無援,幸好總也會有善心的門房阿伯警衛先生通風報信,或敷衍住戶或代為緩頰或掩護貓族,如此借來的灰色地帶和時間,若得志工協助,T跟N之後,留下R像蚯蚓做工那樣,日月年,終也鬆軟了人族頑固的心腸。

我們教許小姐將餵食時間調到固定先,定時定點餵熟了先。母貓叫小白,三隻復刻版貓仔完全分不出誰是誰,只有許小姐,即便遠遠望去也知誰是小小白一號,二號,三號。等待貓仔緩緩又快快長大的期間,不時來一隻黃虎斑害羞公蹭吃,漸漸卻成了小白馬麻的追求者,為免轉瞬又一胎(其鬼神不覺的程度,吳醫生說,牠們好像會無性生殖),我們決定提前TNR。

八月下旬,社區機房所在的竹籔中,黑蚊大若B12轟炸機(我們小時候看的二戰電影)隆隆咬人,連續三個傍晚,小白馬麻,小黃公,小小白一號,一趟一位,帶到吳醫生那裡。許小姐牽掛著沒有馬麻伴領的小小白二號三號無恙乎,隔一天復出現,KT的二手車一趟便帶成功了兩貓。吼三位小小白,皆母貓。九月上旬,逐一將紮貓領出放回,許小姐淚光閃閃的簡訊我仍保留到現在:「小黃昨晚才出現,小白及小小白一號搬到上面較乾燥的地方,晚上才肯出來吃。下午會帶二號三號回,希望她們也很快適應。」次年仲春,許小姐跟我們一起去吳興街動保處上志工課,領了一張志工證。

於是2012年,KT大膽跟我們提出:「協會今年不報貓了。」

我們默契好到,不需再多一語即同意,心知這會兒KT又跑先跑快了些。因為一條街坊,一塊社區,一個鄰里,如果TNR做得確切,幾年內即無街貓可紮。此後若有冒出的貓需要TNR,結紮費用便自行吸收吧,那也不過是公部門法案未推行之前護貓人經常在做的了。

我們心知,KT想要標示一種模型(典範?),TNR應是攜有落日遠景的,在落日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民」,不妨把王土王民代換成地球上形形色色的生靈,魚土魚民,鳥土鳥民,空中飛的水裡游的地面走的……貓土貓民,KT說要建立「貓文化」,豈止於貓,在「護生文化」普及天下的未來某時,TNR已成檔案名詞。

其實眼前,這正在馬康多小村發生。走到底的時間,遠比我們所能預想的來得快,「狗沒了」,貓又都去了哪兒?還在的,大家都老了。對於每天定點定時走一趟餵貓路線穩定若潮汐漲落的我們來說,村中但凡有一隻新貓出現,都醒目刺激得教人心臟緊縮。

立秋至寒露前後,街貓老的一個個渡煞渡節氣,幾隻病了,能投藥的投藥,親馴的帶去看醫生,由於人族介入,活在街上的老貓比起牠們的祖輩(來不及老便先亡於殘酷大街),已老到老病,必須高齡照護了。千禧年後小貓潮,因不忍而緣起,緣盡時,送走這一代之貓我們願做禮儀師,慽慽相伴最後這一程。生命的相遇,歡樂太短暫,所餘都是責任和哀傷。

人族我呢?十年一覺TNR,贏得小說荒廢名。

即便如此了,每思及那些獨力一人無法像我跟天心可以互補互援、而僅僅只能埋頭於火線上的愛媽愛爸們;那些如KT&Leaf的起始於「貓中途」,卻因著萬般牽絆(貨底貓送不出去,送養認證的嚴謹以致小貓長大了更難認養,認養後不適應退回),成了「貓基地」,十年後現在是四十來隻貓的養老院;還有那些如「希望館˙讀貓園」的拉不啷,只要小貓送養成功了有空出的名額,她便進收容所領出奶貓奶大……所有那些火場裡奔突奮鬥的護貓人,都對照著書桌前寫作貓記憶貓的我,真是、在火場裡繡花。(下)


偷渡客
張敦智/聯合報
扭開蓮蓬頭,等待。如果沒發生什麼意外,一段時間過後水柱便會漸漸開始嘩地從冰轉熱,然後提起蓮蓬頭,舉高,將熱水澆上皮膚。

你感覺自己像蘿蔔乾輕輕地舒展開來,洗去所有皺褶和塵囂。

那時,你可能身在異地的宿舍,房間的書桌上還杵著成堆作業或書等你回去看它們;可能你在家裡,結束這一切後你只要將身子蜷回電腦前敲幾下游標,繼續下一部線上看的日劇韓劇。滾滾的正事、廢事擠在門的另一頭。

但熱水終於回來蓋上身體那一瞬間,你總有一種,被原諒的感覺。

每個人對開銷的價值觀是不同的,對你,吃最可以省。只要能維持身體健康運作,其餘能減少哪邊的開銷就減少哪邊開銷。有陣子吳宗憲投資LED失利,在綜藝節目上被問說為什麼平日花錢請朋友還是很大方,他回答說:「缺的是大錢,小錢沒有在差的。」你總想試著月底再多省下一點小錢。那樣就可以多看一場電影、多買一本書,或者多一次跟朋友出去吃飯時不必一邊掏錢包一邊暗地裡有難色。

但各種理想許多時候也僅限於「價值觀」上。

深夜回到宿舍饑腸轆轆時有什麼好方法?好方法一,是趕緊洗洗睡了滾去床上蓋棉被昏厥;好方法二,不然還是買一下什麼吧。牛奶好呢?還是垃圾食物?今天要吃巧克力還是多力多滋還是洋芋片呢?最後都買了一些。有的時候甚至也不是餓,只是一種舒壓式的,手賤,想花錢。於是周期性地循環一陣,終因為把所有垃圾食物裡的化學味都嚼了出來而感到疲倦,心靈美食淪為咀嚼塑膠,然後又自律了一陣,想念完再墮落一陣。

這已經是最微小那種失敗了。當然還有很多更痛苦的。學業、家庭、人際關係,扯也扯不清楚的那些。網路文章說實驗分析人類的各種情緒能量指數,負面能量最巨大的不是悲傷,也不是後悔——「羞愧恥辱」,文章裡這樣寫。

你好像偷偷懂了什麼。你也沒有因此想起更多。生活仍日復一日由各種大大小小不按順序排列的,總是穿插出現的失能堆疊起來,向你招手。但總是有那麼一瞬間,不需要任何言語、符號,也不需要任何人,在那過不久即將充塞滿蒸氣的小小的封閉空間裡,你感覺自己又被這個世界輕輕,安靜地,原諒了一次。

那麼好啊。

就算自己因此廉價了一點也沒關係。

開了門你會試著再好一點,再打起精神一點,下次不要再失控多買零食了,不要再遲交企畫案或報告,不要再按捺不住又跟很心愛的人吵架,要先忍下來,要先說對不起。要要要要要。

誰都是那樣把日子偷渡過來的。

不是嗎?


慢慢讀,詩/漁人
方群/聯合報
總有些漏網的

靈感

繼續悠遊大海,引逗

那些年輕的魚叉

虛擲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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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爹數學遊戲不死
今年適逢葛登能百歲冥誕,他是Scientific American知名專欄「數學遊戲」的長期作者,他的文章至今仍激勵著許多數學家與解謎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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