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19日 星期三

【生活進行式】楊志朗/為愛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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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20 第4022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生活進行式】楊志朗/為愛朗讀
【青春名人堂】小熊老師/超自在 繪本分享營
【繽紛超連結□網路徵文】老師我愛您
一句好話
 
 
 
心情札記
 
【生活進行式】楊志朗/為愛朗讀
文/楊志朗/聯合報
為了這孩子的一番話,每天中午我把他拉到身邊,一句一句念著《水滸傳》給他聽……

進步的獎勵

「老師,報上說你每個月都會帶學長姊去書局買書喔?」

「是啊,怎麼了?每次上課跟你推薦好書,你不是恍神就是嫌無聊。」

至明一副窘樣,又問:「那你下次可不可以帶我去?」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做到了就帶你去,如何?」他看著我。「你國文段考考個二位數給我開心開心。」

「哎呀,老師,你幹嘛為難你自己嘛?我根本做不到啊!」

「要不要隨便你囉。」

接下來的日子我沒有特別注意他,只是發覺至明偶爾上課抬頭傻笑。唉,那空洞的眼神彷彿訴說自己跟不上進度。

結果成績公布,至明考了二十三分,他開心極了,一路從講桌跳回位置上。

至明拉拉我的手,「快、快、快,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去書局?你千萬別拋棄我,人家想你很久了!」這種曖昧的言語一直是青春期男孩的最愛,我真想掐他。

周末,全班在書局集合,半小時後巡視,發現至明一個人安安靜靜倚靠牆角,翻著《三國演義》。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至明指著關羽:「老師,好羨慕關羽有赤兔馬,我好想騎看看。我、我、我想,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有一天,我、我……算了,當我沒說。」至明欲言又止,似乎有事想說。

「說啊,你怎麼了?」

他羞赧地說:「如果我考六十分,你當馬讓我騎,可不可以?」這小子瘋了嗎?當老師還得「做牛做馬」讓學生騎?

至明看我沒有反應,補上一句:「我沒有爸爸。」瞬間,他眼神放出十萬伏特,我絲毫沒有招架之力。生平,我最怕單親的孩子,尤其是跟著媽,沒有爸的小孩。

「等你六十分,老師帶你去騎馬,我們一起,好嗎?我等你。」我很勉強擠出笑容。

《三國演義》對他來說難了點,我為他換了一本,恰好翻到「武松打虎」那頁,指給他看畫裡武松揮舞大拳。

「哇賽!武松是神人耶,老虎這麼大隻,牙齒這麼利,他居然不怕。」

「是啊,武松為民除害,佩服他吧。」我接著說:「以後你當上警察,也能為民除害,老師的安全就靠你了。」

「當警察喔?」至明若有所思,似乎頭頂冒出幾顆燈泡亮著。

七十三條好漢

結帳時,大夥都在排隊,至明從口袋抓出一堆銅板,決定要買四本書。他小心翼翼數著,然後宣布:「這裡有一百二十元。」拍拍右邊口袋,翻翻左邊口袋,又掉出三塊錢,「老師,我用全部財產一百二十三塊買這些。」

「至明,一百二十三元買一本還不夠喔。」

「怎麼可能?這可以買兩個便當耶!這些錢本來要買晚餐的,因為太愛《水滸傳》,所以打算餓一餐。」

我拍拍他的背,「老師買給你,你喜歡的老師統統買給你。」這時候,至明瞪大他雪亮的眼睛,說了我生平第一次聽見的話……

「老師,我這麼爛又這麼笨,你確定要幫我出錢?」

「笨蛋!在我心中,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學生。誰能一次進步這麼多,畫圖畫得像你一樣好。」至明似懂非懂,我不假思索:「考九十分可能很難,但從個位數進步到二位數才是難上加難,對不對?」

「喔。」至明把書抱在胸前,十分寶貝的模樣,真教人欣喜。

回校準備放學時,我塞給至明幾張圖書禮券,「這是愛的禮物,以後別再餓肚子了。」至明冷不防一個箭步抱住我,「老師,我最愛你了。」

「從來沒有老師送我東西,甚至理我耶。我決定要把《水滸傳》裡頭的英雄畫完,送給你當禮物,好不好?」我的眼眶泛紅,感動得說不出話。

「一百零八條好漢要畫好久好久,你真的可以嗎?」我懷疑。「如果你願意幫我。」「我為什麼要幫你?」「因為我愛你啊。」

我摸摸至明額頭,「你發燒?」

「沒有啊。我在想,如果我每天午休到你那兒,你念給我畫,我一定可以畫完。」

「這可是大工程。你那麼喜歡我喔?確定要開始閱讀了?」至明點點頭。

為了這孩子的一番話,每天中午我把他拉到身邊,一句一句念著《水滸傳》給他聽。

畢業前夕,至明蹦蹦跳跳捧著兩本畫冊來,上頭有著歪歪斜斜、塗塗改改的痕跡:給最ㄞˋ的老師──志朗ㄅㄚˊㄅㄚˊ。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的眼淚不聽使喚掉下來;我沒有孩子,也沒有學生說過他愛我,甚至叫我一聲「拔拔」。

「我只畫七十三條,不過我很努力。」

「我知道,這是我們一起完成的。」

「以後……」至明踢踢腳下的石頭。「以後有機會,我會賺錢買機車,換我載你去兜風。」

我沒有說話。

「車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赤兔馬,我們一起騎!」

我低著頭,眼淚一點一滴掉下來……

【青春名人堂】小熊老師/超自在 繪本分享營
今日登場/小熊老師/聯合報
在心理師朋友舒霖的引介之下,我和台中縣社區婦幼照顧服務協會展開了意想不到的交流。協會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名稱不好記,念起來拗口,而且縣市都合併了,協會名還保留一個「縣」字,十分「復古」。

當年剛出社會的舒霖,在九二一地震發生後,隨台大吳英璋教授南下中部重災區服務。此地一群年輕女性,在彭婉如基金會的組織下,透過溫情陪伴照護家庭失能學童。陪伴者所能做的,除了陪伴,還是陪伴。畢竟眼前人間慘況,大局並非「操之在我」,照護者必須體認自己能力有限,無能為力時,就要「讓它過去」。身處災區的舒霖,跟她們結為夥伴,除了一起服務災民,舒霖還要撫慰這些照護者的心。

階段性任務完成後,姊妹們不捨就此解散,遂成立協會,承接多所小學的課後照顧。服務對象包括弱勢人口較多的小學,對於繳不起課後托育費用的低收入戶學童,協會仍努力無償將他們吸收進來。理事長淑嫣姊不忍需要關懷的孩子在街頭閒晃:「讓他們坐在教室裡寫功課,寫完了跟大家一起從事團康活動,有人照看著,總是好的。」協會的扶弱傾向,令其陪伴老師必須面對層出不窮的棘手個案,孩子裡頭,有校外教學搭車出遊時才第一次見到地下道的,也有學包水餃竟來討膠水黏餃子皮的,還有全身上下永遠髒兮兮不曉得衣服要洗過才能穿的……得要多大的耐心,才能陪伴得了這些令人瞠目結舌的孩子!

十多年來,舒霖每學期都安排行程南下,在職能培訓課堂強化她們教育心理學的專業。其實,大同小異的內容她們聽了十幾年,相關技巧也在實務操作中嫻熟了。舒霖和姊妹們的見面會,骨子裡的意義,是一位具有革命情感的老友帶著一顆理解的心,前來扮演負能量的化解師,在互助共進的氛圍裡,大家一起找到堅強起來的力量。

舒霖囑我在協會的職能培訓課堂傳授語文教學的撇步。為了協助發展教案,我甚至帶著幾位名師夥伴前進其課後照顧現場與學童互動,取得活潑且令人振奮的成果。然而,歷經多次訪談和親身參與觀察,我發現這群陪伴老師最需要的並非什麼翻轉教學方案,她們最了解自己所面對的孩子,只要熱情不滅,她們總會琢磨出與時俱進的陪伴模式。她們最需要的或許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已經做得很好,而且還會更好。

我決定在最近一次的繪本領讀工作坊採取「無為」策略,暫離教學目的論,讓大家各自帶一本喜歡的繪本到營隊來,場景設在友人於新社山上的美麗莊園裡,大夥席地而坐,於有山有水、舒適放鬆的情境裡,圍繞著繪本自在閒談,接力講述,講到一千零一夜。方法不設限,有人依著繪本發展出有趣的謎題,有人太欣賞繪本圖畫而產生臨摹慾望最後還真的畫了好幾幅,有人從繪本想起仙逝的父親因而掉下眼淚……雖然現場安排了文學、心理學和溝通表達顧問擔任回饋師,但回饋意見的方式朝向激發而非檢驗,使得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成了真誠的分享。打開繪本說故事的人把自己的生命故事也融合進去,在抒發中得到了自我療癒,以及「再創作」的成就感。分享繪本,首先是一種帶給自己能量的方式。這是愛人愛己的姊妹們,在聚會裡教給我的道理。

【繽紛超連結□網路徵文】老師我愛您
繽紛版、點燈文化基金會╱主辦/聯合報
每個人的一生裡,至少有一位為我們解惑的老師,從念書時期的各科教師,工作後遇見的心靈導師,到解決居家問題的師傅,還有安撫身心靈的餐飲大師……你和他們有過怎樣的互動?又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什麼呢?

請在「繽紛超連結」部落格(http://blog.udn.com/benfenplay)「老師我愛您」徵稿文案下留言,每篇字數350字內為佳。即日起開放貼文,8月20日截稿,9月公布優勝名單,優勝作品將刊於聯合報繽紛版、點燈文化官網及臉書,優勝者除稿酬外,另致贈精美禮品。

一句好話
陳啟文/聯合報
害怕跌倒,

成功機會就會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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