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30日 星期三

楊明/流冰飄到流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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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文選 楊明/流冰飄到流浮山
【極短篇】鍾玲/解救圍城
【小詩房】周天派/古典早晨
【詩人節電影截句徵稿】

  今日文選

楊明/流冰飄到流浮山
楊明/聯合報

地鐵轉巴士來到流浮山,此處盛產蠔,蜜汁煎金蠔是當地著名料理。所謂金蠔是指曬至半乾的蠔,有著蠔肉肥美口感和肉質,呈半乾狀態水分減少,因此滋味更濃郁。製作金蠔必須是完整飽滿的蠔,曝曬過程全是手工操作,價格自然較高,這一道菜烹調時先蒸再煎,至蠔熟時淋上蜜糖均勻裹住蠔,讓糖汁略收乾呈現焦糖色及香味。不過因為不喜甜味,我倒更喜歡香港餐廳的另一道料理砵酒焗蠔,或是蒜蓉烤生蠔,台灣海產店常見,連殼一起上桌,看著就過癮。

流浮山以養蠔著名,蠔油也是特產之一,不過來的路上我心裡想的其實是鄂霍次克海的流冰,大概是因為地名的緣故,流浮山三個字聯想起海裡漂浮流動的冰山。多年前,曾去日本網走,那是觀賞流冰的地方,每年十一月鄂霍次克海開始結冰,風會將浮冰吹向千島群島,要觀賞海上流冰須乘坐特製的船,那回我去得早了些,或者說那年流冰來得比往年晚了些,去網走應該是2002年之前的事,因為當時還沒聽過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總而言之乘船出海卻沒能看到流冰,倒是在流冰館看到了流冰天使,買了做成流冰樣子的糖果,以及玻璃流冰天使吊飾。

沒看到真正的流冰,平白在船上挨凍吹風,我的記憶卻像是留下了海面漂浮的流冰。而香港流浮山則鄰後海灣,是天水圍西邊的一座小山丘,終年無冰無雪,攝氏十度以下的低溫都很少出現。

往天水圍的地鐵上遇到三個巴基斯坦孩子,兩男一女,大約是姊弟,他們穿著傳統服飾,女孩戴了頭巾,男孩戴著編織的白色小帽,身上的立領袍子分別是駝棕、藏青和黑色,女孩袍子裡露出的衣袖和褲管有著葡萄紫印花,他們在車廂裡嬉鬧玩耍,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語,一時間,又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新加坡。

日本、香港、新加坡,交錯拼接在我往流浮山的路上。

我的夢裡,空間常是交疊的,香港地鐵站出來可以連接著台北街頭;商場電扶梯轉彎,可以看到窗外杭州街頭的法國梧桐,還有一湖碧綠映襯遠方山色。如今似乎不必在夢裡,也可以有如此效果,多地空間並列。香港的交通規畫不但行車有平面道路和高架道路,行人亦然,有地面的人行道,也有貫穿樓宇的空中連結通道,使得無方向感的我迷路機會倍數成長,我於是茫然於不同空間,一不留神在時間流裡也迷了路。

流浮山有一座廢棄的前流浮山警署,建築物的歷史逾半世紀,2002年流浮山警署與天水圍警署合併後停用,白色的屋宇充滿懷舊氣息,當年為了逮捕偷渡者,天台設有瞭望台,如今警署的房舍已經列為二級歷史建築。流浮山海邊可以清楚望到對岸高聳的現代化建築,若是對後海兩岸進行比較,深圳新穎而新界古舊,深圳灣公路大橋橫穿海面連繫兩岸,如今每日都有眾多人來往,旅遊商務之外,跨境的上班族、小學生、菜籃族人數眾多,當然還有水貨客。

鄰海的流浮山原就是靠海生活,自然有許多海鮮餐廳,假日來吃海鮮的人不比西貢、鯉魚門、三聖村少,除了散客,還有遊覽車整車拉來的,吃完海鮮再買蠔油蠔豉和其他海貨。和上述吃海鮮的著名地點相較,這裡年長者居多,尤其是整團的遊客,他們彼此攙扶,一邊討論著手上剛剛買的蠔豉。夾在海鮮餐廳和海貨鋪間有兩家很小的門面,賣些油炸小吃,一口燒熱的油鍋,炸著裹了麵糊的蠔,蘿蔔絲餅、魚餅等小吃。前些時候一則蠔危及丹麥海岸生態的消息引起討論,太平洋蠔在十幾年前入侵丹麥海岸,由於沒有天敵,牠們迅速繁衍,於是整個利姆海峽充滿了太平洋蠔,因此嚴重壓縮丹麥本土蠔的生存空間,科學家曾提議讓丹麥國民用吃來消滅牠們,但丹麥六百萬人和蠔的數量懸殊,且似乎並不特別喜歡吃蠔,科學家的建議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不久在丹麥的大陸網友開始在華人社群裡討論,這個群組擴展得很快,德國、瑞典的華人也紛紛加入,當地的旅行社於是規畫了挖生蠔的路線,只要報名人數夠就可開團,挖生蠔需要攜帶的器具及注意事項都詳細列出,中國人願意走四方吃四方,且對於蠔的料理方式大概比任何一國料理都多吧。

生吃鮮吃之外,也可以曬乾吃,曬的程度還有半乾全乾不同,曬乾了的蠔滋味更濃,猶如人的記憶吧。我們無法鉅細靡遺記得遇到的經歷的每一件事,但是其中一些無足輕重的細節卻又可能長久占據腦子的某一角落,早晨走在加連威老道,商場還沒開始營業,餐廳飄出烘烤食物的香味,混合著奶油培根大蒜的溫熱氣息讓我想起年輕時去澳洲凱恩斯旅行,那是一個以大堡礁潛水吸引各地遊客前往的地方,但是我清楚記得的是清晨七點已經開店或是還沒打烊的酒吧,坐在裡面喝這一天第一杯啤酒或是橫跨日夜繼續喝的酒客,是飯店平台散發肉桂香氣的卡布奇諾和一塊熱騰騰的蘑菇雞肉派,我願意這些美好的細微記憶占據我的腦子,即使無用。但若是有一天記憶遺失了呢?

小時候第一次聽聞貝殼裡藏著大海的聲音,我無比好奇,並對那聲音產生嚮往,如今回想,我聽到貝殼裡的濤聲早於看見真正的大海,雖然後來知道那是空氣在貝殼內產生共振後被放大的聲音,我依然願意相信是貝殼收藏了對大海的記憶。那麼人的記憶收在哪裡呢?即使是失憶的老人,他的記憶依然收在某處,只是旁人沒找到吧。

如若留下的記憶都是美好,必然幸福,反之則不幸。在流浮山想起鄂霍次克海流冰,在香港地鐵想起新加坡,加連威老道想起凱恩斯的我,穿梭的記憶讓我不再是一個人遊逛,一個人吃喝。

水是透明的,雪卻是白的,因為我們看到的雪花是冰晶構成,冰晶分子間的角度折射環境裡的光線,結果就成了一片白茫茫。霧也是白色,因為霧會反射周遭一切顏色,就像我們小時候以紅橙黃綠藍靛紫的彩虹轉盤做的實驗一樣,所有顏色混到一起後,我們看見的是白色。原來純淨的白是混雜了所有顏色後回歸的純淨,那麼漂浮海上的流冰為何也是白色呢?海水曬乾留下的鹽濃縮了大海的味道,當低溫凝結成冰的那一刻,是否也凍住了那一刻時間?平日裡調味用的鹽與砂糖也是白色,和冰雪一樣,濃縮的滋味和結凍的記憶,何者更讓人難以忘懷?

在流浮山無所事事行走的我,彷彿看見海面流冰。


【極短篇】鍾玲/解救圍城
鍾玲/聯合報
隋朝大業十三年,即西元617年,這年的年初道信禪師帶著他五個弟子由廬山大林寺回到他僧籍所在地──安源寺;此寺位於吉州的州治廬陵城,在今日的江西、吉水縣內。這一年天下大亂。隋煬帝的霸氣已經消磨殆盡,在江都揚州做他的鴕鳥,安逸享樂,沒有回京師長安的打算。是年五月任太原留守的李淵起兵叛變,一個新皇朝已然開始醞釀。各地的農民因為饑荒和重稅,紛紛加入當地的土匪隊伍,大股大股的寇軍攻城掠地,廬陵城也不例外,一股一萬人的寇軍包圍此城,由六月圍到九月,廬陵城受困已經六十九天了。

這一座小城,居民兩萬,守軍兩千人,存糧和水竟能供他們食用兩個多月,怎麼可能?都因為六年前開始,全國各地土匪橫行,每一座城池都致力於加固城牆,囤積穀糧。但是到了第六十九天,存糧快吃完了,蓄存的雨水喝光了,城裡十多口井也抽乾了,接下去就會有殺戰馬而食,易子而食的慘事了。

在安源寺一間寮房小室內,道信禪師帶著他的弟子弘忍打坐。弘忍十七歲,中等個子,橢圓的臉,一雙充滿仁愛的眼睛,他的臉原來是圓形的,餓兩個月下來變窄了。師徒二人垂目而坐,無比平靜,都入了定。忽然兩人同時睜開眼,道信說:「到城南長春裡的井那裡去。」方才兩人的神識潛到贛江的水府,懇請水龍君救吉州的百姓。水龍君看見一團團金色的光芒圍住這兩位僧人,知道如果應其所求,必能積大善功德。

道信和他弟子帶著蒲團來到長春裡,在井前盤坐,五個弟子一字排開坐在師父身後,弘忍坐到右邊尾端去,他總是非常低調。坐在道信正後方的是三十三歲的大師兄弘如,十年前就是他領著弘忍去見他娘,求她捨兒子出家的。他們六人高聲誦:「摩訶般若波羅密多」八個字。弟子們專心地誦這八字的字眼,只有弘忍和他的師父心念相通,專注在神咒的內涵,即《大品般若經》的內涵:「大智慧渡人至彼岸」。他們師徒的誦唱直穿地底,護衛著水龍君攻破地底下堅硬的岩石,引水入枯井。這時一百多民眾聚集圍觀,他們面容枯槁而焦慮。七、八個圍在井邊的民眾,聽見井底傳來淙淙水聲,開心地大叫:「水來了!」

道信在安源寺的客堂向住持報告引水的經過時,知客僧前來通報,刺史劉修和軍府都尉韓駒兩位大人來訪。兩位官員履聲橐橐走進房中,二人先向住持一揖,再轉向道信一揖,刺史說:「感謝道信禪師引水,救了全城軍民。現在情況非常危急,城池的水乾了,寇軍已準備好雲梯攻城,運來一根巨木好撞城門,我們的城怕守不住了,道信禪師可有解救本城之法?」

道信答說:「我們試試看,明天在州府衙前做一場法事。煩請大人通令全城民眾同聲誦念『摩訶般若波羅密多』八個字。」下午五個弟子帶安源寺三十多個僧人到府衙的照壁外搭法壇,弘忍專挑粗活做,銅香爐就是他一個人扛去的。第二天早上道信率五位弟子登壇,六人分三排,坐成一個正三角形。道信坐在頂點,這次他明令弘忍坐他正前方,即第一排中央。弟子對弘忍側目而視,怎麼是小傻做弟子們的領誦?平常他們都欺壓他,因為弘忍什麼都替他們做,替他們頂,只有弘如知道弘忍的精進,昨晚忍師弟夜不倒單,通宵打坐為民祈福。

道信登壇之前,刺史已率眾官員盤坐在壇前,壇左、壇右的大街上盤坐了兩千名民眾。道信禪師著一件古樸的赤褐、青銅、泥黑三色袈裟,是達摩祖師傳下來的法衣。道信個子高挺、相貌俊雅,才三十八歲,卻佛法精湛、道行深厚。不久城中央升起梵唱之聲,許多民眾也在家中盤腿而坐,高聲誦神咒。這是九月底,陽光普照,卻泛著初秋的清涼,微風陣陣。神咒像一張巨大的光幢,覆蓋廬陵城上。

奇怪的是城外敵營中的一萬人卻沒有一個人聽得見梵唱。寇軍在城池一哩半外紮營,形成一個大圈圈,圍住盧陵城。從法事開始那一刻,烏雲傾刻由四面八方湧到敵營上空,下起大雨來,只有廬陵城的上空無雲無雨。土匪們有些在帳篷中避雨,有些在廢棄的民居避雨,大部分人只好在樹下淋雨。法事做了十小時,敵營之上的雨也下了十小時。雨水都淹到土匪們的膝蓋了,他們在雷聲隆隆,雨聲霍霍中想起家鄉餓死的爹娘、不知生死的妻兒,他們看見自己殺死的人出現眼前,猙獰地索命。土匪不只軍心渙散,還心智迷亂,寇軍頭子也失去了奪城的意志。守在城牆上的軍士親眼見到奇蹟,四面的敵營陰雨不斷,我方整座城卻陽光普照。軍士全部放下兵器,盤坐高誦神咒。

到了下午六時,雨停了,土匪們的耳邊忽然響起震耳的「摩訶般若波羅密多」。他們由帳篷中,大樹下,跑出來望廬陵城,強光扎到他們眼痛。夕照中整座城大放橙金色的光芒,城牆上立著幾百個巨人,每個巨人有十個人高,全披著黃金鎧甲。土匪們大叫:「天兵天將來了!」一萬人像鬧營一樣尖叫著四散潰逃。寇軍頭子見身邊只剩下一兩百人,只好上馬率部倉皇離去。

由廬陵城解圍第二天開始,每日都有許多人來安源寺求見道信禪師,有的要禮拜他、有的要供養他、有的請他收為門下弟子。四祖道信感知是時候去山中建一座禪宗的寺院了。次年他帶著十多個弟子渡長江北上,在湖北、黃梅縣的雙峰山中,花五年時間蓋了幽居寺。此寺是中國禪宗第一座寺院。之前的達摩祖師、二祖慧可、三祖僧璨都是獨來獨往,行腳天下的頭陀。


【小詩房】周天派/古典早晨
周天派/聯合報
天空從不厭世

只是靜靜地看著


無所謂豐饒

無所謂荒蕪


海洋在其中

找到自己的昇華


【詩人節電影截句徵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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