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近二十年來最罕見、最原創的、最可愛的人生小說。關於愛情,關於生命,關於自己的醜陋過去,以及關於自己的美麗未來。
內容簡介:
書中的每個角色,包括小金魚伊恩,都在面臨生命裡最重要的關頭,而且他們每個人都必須在此刻做出抉擇,這個抉擇會決定他們接下來的命運。……假如一輩子都待在金魚缸裡,只會讓我變成一隻老金魚死去,連一次冒險都沒有。——金魚伊恩,從27樓一躍而下之前腦中閃過的想法
作者介紹:
布萊德雷・索默
出生於澳洲雪梨,在加拿大成長,最早是以短篇故事出名,作品獲收錄多個文學期刊與文集當中。於2012年推出處女作《不完美》,立即獲得2013年CBC Bookie獎,也是當年度加拿大銷售最佳的小說作品。
搶先試閱:
在家自學的的赫曼找回丟失的意識
有時候,其他小朋友會嘲笑赫曼。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個子比大家都小,但頭腦比大家都好(過去三年他跳了兩級)。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戴眼鏡,下課都不跟同學玩紅綠燈,放學也不找大家踢足球,對體育活動興趣缺缺。
他也知道這是因為他跟同學說自己是時空旅人,還說真正的穿越時空跟電影裡演的不一樣,不需要天上閃電,不需要開時光車,不需要駕太空船。穿越時空靠的是腦袋,讓意識跳脫三維空間,離開清晰的當下,化為混亂的片段,偶爾他能看到未來,但更常瞥見過往。現在想想,跟同學說這些真是大錯特錯。
同學並非針對赫曼取笑(他經常這樣自我辯解),他們是對事不對人,受到奚落的不是真正的赫曼,而是他們眼中的赫曼。每次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或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他們就會
訕笑他說的話、嘲笑他做的事,但不是譏笑赫曼本人。赫曼自知這兩者差之毫釐,這番自我辯解不過是自我安慰。
進一步來說,同學之所以把赫曼推進置物櫃、一見到他就嘲笑,並不是真的跟他過不去。那只是對異樣一時的厭惡。這種厭惡並非針對赫曼,他們恐懼的是未知,對於異樣出於動物本能地痛惡。
沒有人喜歡時空旅人,赫曼推論。誰會喜歡時空旅人? 時空旅人知道過去又到過未來,只會給大家帶來威脅。大家被困在三維空間,被時光銬上腳鐐,只能在此時此刻跌跌撞撞,自嫉妒時空旅人能自在翱遊。
事實上,大家都以恆定的速率穿越時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但對赫曼而言,時間的速
率可以改變,方向可以翻轉。赫曼研究過了。如果別人跟他一樣能操縱偉大的四維空間,也
被視為對當下的威脅。
就像那次瞬間移動─赫曼心想─說出來只有爺爺相信。我本來人在操場,突然眼前一黑,醒來就在保健室了。大家要我拿出證據,證明我會瞬間移動。
「有本事就來啊! 」同學說。「瞬間移動給我們看啊,怪咖。」
但瞬間移動不是這樣。
唉,赫曼心想,要是我想瞬間移動就能瞬間移動,那該有多好,我要到很遠的時空去,離現在遠遠的。
大家都害怕赫曼,卻又把恐懼和威脅混為一談,達林.葉斯柏森就是這樣,一年前他跟自己過不去,便一拳揍在赫曼的肋骨上。他們圍在學校的腳踏車架旁邊,放學的鐘聲剛剛打過。
達林找來黨羽圍堵赫曼,一語不發,上來就是三拳,打斷他三根肋骨......呃......其實是兩根,一根粉碎性骨折。這一切全是出於恐懼。
達林恐懼異樣,而赫曼嚇壞他了。
赫曼一緊張就會昏倒。他知道這是早年演化出來的防衛機制。他研究過了。有些山羊也是一遇難就暈厥,有些狗和動物也是這樣,譬如負鼠。詐死能降低掠食動物獵殺的本能。那追 逐赫曼的魅影─有時叫達林,有時叫查理,以前叫蓋爾─只要赫曼腿軟昏迷,掠食者就會放過他。他後腦勺沒長眼睛,看不見追逐的魅影,只知道那頭獸隨時會撲上來,他情急之下無法回頭,因此,有時身體自動關機就是最好的防衛機制。
沒有獵物,哪來掠食。
每每赫曼發病,眼前十之八九會閃過鮮明的景象,但醒來後完全不復記憶,因為昏倒後緊接著就是失憶。準確來說,發病前後的時間像一對消失的括號,短則幾分鐘,長則數小時,因此,痛苦的經歷便如記憶一同被遺忘。
有時,記憶會斷斷續續回來;有時,記憶會永遠失去。回來的記憶往往片片斷斷,視角異乎尋常─不是遠遠地望著事發種種,就是特寫其中枝枝節節,很少是隔著正常的安全距離在觀望。聲音不是消失就是失真,曲曲折折,層層疊疊,就算聽得見人聲,也聽不清楚說了什麼。
比方在腳踏車架旁邊那一次,達林的拳頭才剛落下,赫曼就暈了過去,接下來那兩拳根本沒感覺,他早已不省人事倒在碎石上,吃了一記拳頭就昏天黑地。達林揍一揍也膩了,這人肉沙包根本不痛不癢,他的獸心受到操場上的動靜吸引,拿腳就走,那群爪牙也就跟了過去。
「赫曼,」有個聲音從昏黑中傳來:「赫曼你還好嗎? 」
是爺爺的聲音─在昏黑中離了形體,飄浮在赫曼頭部的左側。
爺爺剛才在對街等他,開車來載赫曼回家。他曉得赫曼的特質,知道他會穿越時空,知道他會瞬間移動,知道他會不得人緣。爺爺以前也是這樣。但他不曉得孫子被霸凌得有多慘,直到親眼目睹腳踏車架旁邊發生的一切。在赫曼意識中只有聲音的爺爺,事實上有血有肉的,他看見了整起事件的經過。
隔天爺爺到學校找校長理論,談得不愉快,便把赫曼接回家,索性在家自己教,把從前學過的傾囊相授,傳授赫曼歷久彌新的智慧和想法。就這樣,赫曼變成了在家自學的赫曼。
赫曼醒了過來,面朝下趴在陰涼的瓷磚地上。他喜歡剛回過神的瞬間,從以前就很喜歡,整個人輕飄飄的,黑暗漸漸四散,世界從遠方靜靜地漂回來,害他昏倒的苦難遲早也會想起來,但比起當下的手足無措,回憶總是從容不迫許多。在這靜謐的時光裡,赫曼享受著現實的回歸,此前種種都過去了,他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趴著,也不記得怎麼會在這裡(不管這裡是哪裡)。但他並不驚慌,因為這種經歷並非不尋常。
最初的朦朧緩緩褪去。赫曼嘆服這簡單的景深,眼前的水泥地格線在遠方匯成迷濛。慢慢地,聲音回來了。頭頂的日光燈哼著催眠的調子,他聽見空氣輕聲的嘆息,卻感覺不到拂過肌膚的風。
過了一會兒,赫曼跪起來,屁股坐在腳跟上。又隔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
赫曼認得這間小房間,是他住處的電梯,四周的鏡子映照出他的身影,他在鏡中鏡裡愈縮愈小,在無限遠處聚焦成翠綠的點染。他想了一分鐘,本來打算數一數鏡中有幾個赫曼,但這任務太過艱鉅,而且毫無意義。
無限就是無限,他心想。量化無限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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