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在全球中具有高價值的公司很少,多數是規模小或是市場價值偏低的公司,儘管某些公司集體在全球的供應鏈當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個別公司的影響力很有限,而且被替代性高。除了規模小之外,台灣公司大體上還有下列特徵。它們不主導最終產品或服務的應用,因此跟著市場中的品牌公司走,例如跟著美國蘋果公司行動,關鍵技術及研發由蘋果主導,標準與規格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市場影響力有限;有的公司善於找到利基市場,在全球供應鏈居關鍵地位,例如中價位的機能布料,競爭優勢通常是物美價廉;能夠配合客戶需求,靈活調整設計與生產方式,提供量小多樣的服務,而且願意加班趕工,在最短時間內交貨;有的公司很國際化,產品販售到世界各地,但是很少屬於知名國際商標。
而台灣的服務業占全國經濟產值約七十%,但是除了中國大陸,台灣服務業能夠在國外占據一席之地的算是絕無僅有;還有更多公司的商品與服務和別人類似,公司價值非常有限。
台灣公司的價值由上述特質決定的,國際上高價值公司通常有幾個特徵:創業時的高理想與市場契合、有高價值的創新、公司能持續成長、不斷創新。這幾個特徵都是說比做容易,每一項都非常困難,但是創業理想最重要,起步錯誤會誤導未來的方向,技術好、研發能力再強,都可能徒勞無功。
蘋果公司設立時,技術上依賴賈伯斯的創業夥伴瓦茲涅克(Wozniak)製造出第一代蘋果電腦,之後產品設計理念及行銷策略都是由賈伯斯主導。蘋果在引領風騷一陣子後被英特爾、微軟及眾多相容個人電腦製造商打得潰不成軍,賈伯斯被迫離開蘋果公司;於一九九六年回去後,堅持原來的產品理念,做出設計精美、使用方便、完全沒有技術背景的人都能使用的電腦,再將網路與娛樂、生活上的功能結合起來設計了iPod、iPhone、iPad等革命性產品,賈伯斯不靠技術出頭,而是一位有豐富人文素養的人,他不從技術面設計產品,或產業面思考產品的利基性,完全從人的需求看產品,相信產業是可以創造出來的。
我們的政府、創業者、企業家習慣從技術面或市場面思考產品與服務,從消費者已經展現的需求提供利基產品,這個現象與我國的教育型態高度相關。台灣的教育重技術輕人文,中小學教育強調練習與背誦,即使是國文、歷史等人文學科,學生也是以記憶方式為了考試而學習,培養人文素養完全不是教育的目的。
即使進了大學,學生忙著考證照,或者去補習準備考研究所與公務員,這種教育不容易培養出從「人」的角度思考商品與服務的能力。再加上多數人不習慣以英文了解世事,也不會從全球眼光思考商業模式,造成創業的理想性受限。我們,尤其是政府,必須願意重視人文、社會科學與英文教育,台灣才會有許多高影響力、高價值的公司。(作者為國立政治大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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