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真帖是什麼?
「寫真帖」是以「寫真」(照片)製作的「帖」(相簿或相冊),泛指官方以實體寫真或印刷模式所製成的相簿,一般私人會社、家族和個人貼製的相簿,也被認定為「寫真帖」的概念。在西方攝影的進程中,攝影術被應用於冊集書頁,而使用「Album」一詞的定義,一部分吻合日本時代對於「寫真帖」的廣泛定義。
寫真帖的應用繁多,一個單位的出遊記錄也可以用寫真,委請攝影業者少量製作,留存紀念。而寫真帖的出版,大都由總督府所屬機關印製或監製,只有少數與總督府關係良好的日本人(當時稱為內地人)所開設的寫真館,才能接受委託攝製或印刷,很少台灣人(當時稱為本島人)有機會接受委託拍攝製作官方寫真帖。
在日本時代,官方和法人團體(組合)所印製的內容非常廣泛,從軍事政治、人文活動到天然景物,都是鏡頭捕捉的焦點,而拍攝目的有學術研究、活動宣傳、人物紀念、戰事記錄、風景記錄、建設成果等彰顯台灣總督府的豐功偉業及對天皇的崇敬。
1900年,總督府開放民間的印刷事業,從此台灣攝影便如雨後春筍般地成長茁壯。這些有別於官方監製、以庶民觀點和自主承印的寫真帖,為台灣人開啟了一扇大門,並看到自身所蘊涵的力量。
台灣圖書館收藏了不少「遠藤寫真館」所發行監製的寫真帖,如《征台凱旋紀念帖》、《台灣蕃地寫真帖》、《蕃匪討伐紀念寫真帖》等。此外,由勝山吉作主持的合資會社「勝山寫真館」,不僅接受晝夜攝影的工作,也兼營十六釐米活動寫真、出版監製「繪葉書」(包含圖像的明信片)等業務。而台灣人所開設的寫真館,大都以拍攝台灣家庭照或個人肖像,及外寫出張(外拍)等台灣人委託的業務為主,很難與日本人競爭。
但也有少數例子,足以說明寫真帖和印刷術如何在民間應用,如小醫院、個人、家庭、小商號、酒家等。在大正年間,台灣人與日本人一樣享有憲法的保障,是日本時代最安定、富足的時期,從《台灣始政四十週年博覽會女給篇:花國□影集》寫真帖便可看出端倪。這本由花國□影集出版社發行的寫真帖,是黃書樵在醉香樓所編輯的女給(女服務生)影集,除了刊載咖啡店女給和酒室美女之外,也邀請詩人為影集吟詠詩詞,後面還有咖啡名店、舞廳等廣告,在當時頗為時尚。
兩間林寫真館
林草:林寫真館
林草(1881-1953)出生於大墩(台中舊稱),祖籍福建,其父林福源與霧峰林家素有往來。幼年時被寄養在林獻堂長兄林基堂家中,長大後接回。1895年,他結識了日籍退休記者、開設寫真館的森本先生,森本對這位勤奮的少年很有好感,不但教他日語,也教他修整底片和暗房技術。數年後,十七歲的林草到日軍憲兵隊服務,向萩野寫真館(今台中市中山路一七五巷內)的寫真師萩野學習肖像寫真,成為其得意門弟。1901年,萩野因故返日,將寫真館交給林草經營。時年二十歲的林草於是頂下萩野寫真館,以「林寫真館」的店號在台中新町營運。
1917年,「林寫真館」遷至新富町二之三五番(今台中市中山路至民族路之三民路二段一帶)蓋新館,在這棟新式的日式木造洋樓,黑瓦、魚鱗板和騎樓屋脊上,「林寫真館」的旗幟迎風飄揚。在建築正面與斜頂黑瓦設置了活動式的「採光罩」,採集自然光拍攝。一樓設有「應接間」(會客室),二樓為影棚,穿過天井可至庭院後方一樓的起居室。這樣的規模是我研究的日本時代寫真館中,最華麗又完備的大型寫真館,在當時可謂空前絕後。雖然在台中另有日本人高田半次郎與有本和義的寫真館,其繳稅額都比林草高,然而林草卻以寫真師的身分,兼營客車運務、糖□(製糖的場所),建立了台中知名企業,在當時達到高峰。
林壽鎰:林寫真館
林壽鎰(1916-2011)十四歲時在「徐淇淵寫真館」當學徒,當時的師傅經常會留一手,尤其是藥水的配方,學徒只能使用師傅配好的藥水。直到1934年十八歲時赴日,研讀了很多書之後,才知道原來可以花錢學到這些知識。後來他考進「日之出寫真株式會社」,當時的寫真館的技術主任竹田矢日教導林壽鎰打光的技巧和知識,從學徒到寫真師一路上受到恩師細心的照顧。
1936年,林壽鎰返回桃園開設「林寫真館」,在當時桃園已有三家寫真館,都是採自然光源,只有他使用「電光球」(電燈泡)的採光手法。對於室內影棚,尤其在拍攝人像時,燈光光源的比例非常重要。除此之外,打在臉頰、頭髮、肩部「效果燈」的運用及整體視覺的平衡感,都不會比當時的日本寫真師遜色,因此生意日益昌隆。每年正月初一到初三,每天都有超過一百人排隊拍照,這一個月可以做到千元以上的生意,足以支持他一整年。
當時寫真館是時髦的場所,如何用特別的技法吸引客人,是寫真師用心經營的重點,雙重曝光、三重曝光、女扮男裝、剪影效果、人工著色等都是當時常用的技法。戰後林壽鎰加入業餘攝影學會,曾多次參加國際沙龍攝影比賽,屢獲大獎。1962年,他創立「桃園縣攝影學會」。2011年,以九十五歲高齡過世。
●摘自左岸文化出版《凝視時代:日治時期台灣的寫真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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