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進行式】赫連擁／男性長髮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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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8 第6057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生活進行式】赫連擁／男性長髮語境 【青春名人堂】Hazel／絕境倫敦

心情札記   【生活進行式】赫連擁／男性長髮語境 赫連擁/聯合報 男性長髮語境。圖／Mrs.H 可能是年輕時對搖滾樂過分入迷，認定了美國滿大街盡是MV裡抱著吉他狂甩腦袋的長髮主唱或貝斯手。加上日本漫畫沒少看，各種長髮男性的歐美故事，給了我很多想像與誤導。因此，當上世紀八○年代隨家人移民美國，入讀大城市公立高中頭一天，就被學校洋男學生們普遍保守，甚至有點土氣的各種平頭髮型給震撼教育了一番。 但凡能迎風稍微飄起來，都被長輩認定過長 最早能見華男長髮示眾的形象，只有透過古裝劇和武俠片之類的管道，是僅止於銀幕的戲劇造型，即使存在所謂歷史考究，也是一種不怎麼實際、有些超現實的形象。 畢竟，我們現今所處的時代，已然因各種複雜因素，架空了古代男性曾慣留長髮的傳統，怎麼梳理、保養與打扮，都離今人的生活及認知非常遙遠。 在美國的華人男性，也許懷有移民歷史中所留下的反辮子情結，所以，在我來美的那個年代，極少看見亞裔男生留長髮。 當今所謂男性的「長髮」，在定義上其實也挺曖昧，要看是跟哪種髮型相比，以及是跟同性或異性之間相比出來的觀感。 早期瓊瑤小說改編的愛情劇裡，男主頭髮但凡能迎風稍微飄起來，都被我父母那一代人認定過長，屬於「晨間檢查不及格」的標準，那是和平頭相比較的結果。秦漢、秦祥林、劉文正等「主角髮型」是典型代表——髮量厚實、大卷波浪覆額、鬢角過耳乃至遮耳、髮尾超過衣領，這就已被視作長髮。 我與父母那代所熟悉的台灣男藝人們，都經歷過新聞局嚴格的髮禁，1978年訂有「管理電視男性演藝人員髮長標準」，即：前不覆額、鬢角不過耳半、耳朵要露出來、髮尾長度不可超出髮根兩公分、不可超過衣領。現今搜尋網路，仍可找出劉文正在1976年十月，因「頭髮過長」收到新聞局禁上電視的警告，這也能成為社會新聞，2025年的今天再看，既覺得大驚小怪，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穿越感。 同時期同類風格的「長髮」，港星則有成龍為招牌。從他演《醉拳》開始的形象，到以後一系列的武打電影，很長時間是一款髮式縱橫影壇。 這種比平頭和板寸頭都還考究且難塑的髮型，曾隱密掀起男人上女子美容院燙髮的風氣。我最記得小時候瞧見小舅舅趕時髦，礙於去燙髮的男人們「基底」往往不夠長，效果一概如同貴賓狗毛那樣捲得渾不自然，都說得經幾周甚至一個月以上的反覆吹洗、配合髮根慢慢抽長，才會逐漸變得順眼起來。 當年為愛美去燙個滿頭捲的男子，多少會被保守的父母及長輩視作不正經或愛作怪，得要有被誤認為阿飛或流氓混混的覺悟。尤其，得先把頭髮留到一定長度才能上髮捲，光這過程就已非常難熬而且驚險，因為大人們老瞧著不順眼、碎碎念，哪天說不準趁著睡覺拿剪刀絞掉一塊，來個「人工鬼剃頭」，逼迫你只能請理容院阿姨拿推子推成三分頭才看著自然。 做了一個月的偽混混，才總算熬到男主範兒 然而如願燙頭後，那腦袋往往遠瞧「滿頭包」，側看亦立刻聯想到一顆釋迦。拜街坊美髮阿姨們的巧手與審美觀，還果真就跟道上兄弟們撞髮型，小舅舅為此上班只得戴棒球帽搭公車，做了一個月的偽混混，才總算熬到男主範兒。他還有男同事因燙髮連請兩日假的情況，據說躲在家拚命洗頭，只為讓髮型從腦後和側面看來別太有阿嬤感，不給其他同事一絲竊竊私語的機會。足見舊日的剪燙技術還是以女性髮型設計為主流，對於男子而言稱不上設計，都只是燙捲了就算時髦。 「古惑仔」系列港片，是八○後與九○後兩代人的共同記憶，片中各路角色的髮型與時尚穿搭也都是當時年輕人模仿的寶典。主角鄭伊健在劇中的斜分直長瀏海很有漫畫感，此後滿街古惑仔，連美國華埠也流行不墜。年過半百的鄭伊健至今仍維持著當年走紅時的髮式，看來，中老年男性若想透過頂上煩惱絲叛逆一下，並非沒有選擇。 再有，日劇《悠長假期》與《美麗人生》裡的木村拓哉、《流星花園》F4裡演道明寺的言承旭，「花美男」遍地開花，既像剛睡醒時、給人「鳥窩」的聯想，有時正面看還像獅子。但無論如何，專為男士設計的美髮沙龍猶如雨後春筍崛起，複製偶像劇男主髮式不再是件需要躲躲閃閃的事。 韓流初席捲時，裴勇浚在《冬季戀歌》裡的髮型，是獅鬃頭拉直版的挑染，戴上眼鏡的儒雅風采，顛覆了近視男向來只能是書呆子的刻板形象。 細想每個世代，好像都流行過這款調調的髮型，由不同風格的帥哥藝人來演繹。樂見男人愈是大膽，愈得帥氣的回報，但我仍想問：為什麼男人的髮型就奇怪地存在了隱形的桎梏？從民國剪了辮子以後，就再也不曾流行長過肩膀或及腰的髮式——並非沒人留，而是從未見過一窩蜂。有意思的是，漫威出品的《雷神索爾》十分成功，主角一頭披散及肩的髮型，多少撞了1995年梅爾吉勃遜之《英雄本色》造型，可這麼長時間以來，生活是生活，電影是電影，這種集頹廢狂野十分man的髮型，除了美劇特定角色，以及時裝走秀尚能驚鴻一瞥外，也沒見美國滿大街風靡過。難道，男人無論中外，早就嘗到梳妝打扮的苦頭，嫌麻煩了是嗎？ 多年以來，中國內陸流行起推廣漢服，女子做仕女打扮、穿著古裝服飾出街，年輕男子不遑多讓，極其認真地在仿古，不管頭髮是接的還是自己留長的，仙氣十足最要緊，忙乎半天，被保守人士當街罵神經病的情況卻也頻繁發生。 到底，男人普遍不留披肩長髮的原因，是否有一部分是禁錮在了「頭髮長、見識短」的一句嘲諷女性的俚語裡？嗯！值得深究。 【青春名人堂】Hazel／絕境倫敦 Hazel/聯合報 論起西方大國，要講歷史、文化、社經發展等的綜合地位，我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英國，同時我們心中最容易浮現的大概就是皇室、下午茶、文學家等美好的東西，倫敦更是繁華的代名詞。自十八世紀，它的發展就如旱地拔蔥般暴起，然而英國卻也曾是貧富差距極其嚴重的國家之一。 十九世紀末，英國上下最轟動的大事件，莫過於可怕的「開膛手傑克」連環凶殺案：幾名妓女在街頭慘遭分解。案發地點正是全英國、乃至全歐洲數一數二悲慘的貧民窟：倫敦東區──難以想像吧，命案盤旋的白教堂一帶，距離維多利亞女王辦公的白金漢宮，相隔只有五公里遠，差別卻是地獄和天堂。 細數倫敦東區的苦難，還要從十八世紀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蒸汽動力帶給人類全新的生活型態，大量的製造業迅速崛起，企業主全都選擇了交通最發達、兼顧規模經濟的倫敦。鄉村的百姓開始作起夢：世代耕耘的土地愈來愈黯淡，聽說倫敦有無數工作機會可以見世面，不如去吧！ 工作機會確實是有的，但工資卻是不可想像的──極其稀少。人類文明第一次和機械製造碰撞，社會根本還無法適應，高高在上的白金漢宮也無從想像基層勞工會遭遇什麼。法規遠遠落後科技，企業主可以肆無忌憚地壓榨員工。東區的工廠不需要你動腦，只要無止境地付出體力勞動，然而工錢讓你像個人一樣活著都有困難。 對於年輕力壯的工人，生活還有點盼頭，特別是青年男子，好好努力，仍有機會待在東區的中層成家。但當肉身逐漸老去，好工作將迅速與你撇清。微薄的薪水開始只夠買乾硬的麵包、走味的茶水、蒼蠅圍繞的碎肉。 假如你有孩子──以時代背景來看，這是很自然會發生的──那麼一家之主的薪水很快就會連全家吃飽都勉強。一個家庭只能住在長3公尺、寬2.5公尺的劣等房間，一張雙人床就幾近塞滿，不但得全家分享，餘下空間還需用作廚房、浴室、如廁等綜合功能。 在東區，人們的健康很容易衰敗，因為食物裡的養分沒多少，住房潮濕發霉、陰暗無光。沮喪的心情使人很容易想喝一杯，而酗酒問題將會使人落入萬劫不復──你永遠別幻想正職工作了。產後憂鬱使婦女特別容易陷入困境，傷病纏身的中年男子也不遑多讓。剛開始打零工還是有機會，落魄者還能選擇廉價旅館歇腳，漸漸地，賣身、乞討就成了最後一條路。公辦收容所門前天天大排長龍，但進去之後又是另一番慘遭奴役、「與鼠同行」的人間煉獄。 當基本吃住已耗盡窮人一切心力，鹹魚翻生就如同中樂透一般幾乎不可能。要不是英國國教嚴禁自殺，東區恐怕早已成了冤魂集散地。 諷刺的是，正是在開膛手傑克犯案後，東區以外的倫敦人才驚覺首都的角落竟如此殘酷不堪，促使情況以十分緩慢的腳步逐漸改善。貧窮的惡性循環之艱困，連官方廣招各路專家學者都百般苦惱──但至少絕境裡的人數不再增加。也因此有人說，開膛手的真面目或許是個激進的社會改革家。雖然此說未免太過抬舉他的兇殘，但他的確使東區的貧困災難永遠使人記住，成為現代經濟學一項警告意味十足的教訓啊！ ●本文作者為Podcast頻道《時間的女兒：八卦歷史》主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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