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蔬食與音樂,傳遞生活價值 ──小岡&塘芽
八月,花蓮鹽寮,暮色低垂,大雨未歇。 靠近海邊的民宿「時刻旅居」,廚房亮著燈光,鍋鏟翻動的聲響中,傳出陣陣食物的香氣。
今晚,掌廚的是男主人小岡。吃素的他,所做的料理也都是蔬食。問起菜單,他微微一笑,「冰箱裡有什麼菜,就做什麼菜。」一顆栗子南瓜是台中父親種的,剖開後有甜甜的瓜香,他拿來跟豆腐、長豆一起炊煮,變成味道濃郁的湯品。
「今天下雨,比較冷一點,適合喝點湯來暖暖身子,」他解釋做南瓜豆腐湯的原因。 料理台上另有大把龍鬚菜,他拿來跟薑片一起炒,炒出一盤綠意盎然,「花蓮的龍鬚菜是有名的好吃,」小岡強調。至於另一道上桌的菜,則是鳳梨炒青椒。
「我做菜很隨興,完成後,自己通常也忘了,如果你覺得好吃,要幫我記得,」他笑著說,順手又端上一道涼拌青木瓜。青木瓜切成絲,加上鹽、檸檬汁、龍眼醋,綴著幾顆葡萄乾,最特別的是,最上端還加了一些甜酒釀。
青木瓜絲的酸,搭配著甜酒釀的甘味,在舌尖上營造出新鮮的味覺組合。小岡說,他之前做涼拌青木瓜是搭配豆皮,今晚想來點變化,所以改成了甜酒釀。
「我是個喜歡遊戲,以及冒險的人,」小岡形容自己,他的料理看起來簡單平實,其實暗藏著遊戲的趣味,以及冒險的膽識。 事實上,他熱愛遊戲、大膽冒險的特質,不只是反應在料理上,也在人生中,有著具體的實踐。
選擇不一樣的廚師生涯
七年級生的小岡,是餐飲科班出身的廚師,不過,他跟一般人所認識的廚師,有點不太一樣。
說起與餐飲結緣,除了本來就喜歡食物,另一個原因,則是小時候住家附近,有間屠宰場,他看過屠宰場的徵人啟事,工作的收入似乎不錯,因為這個印象,他就讀技職時,就選擇了餐飲系,後來才知道,兩者風馬牛不相干,其實是誤會一場。
畢業後,他也曾經在餐廳工作過,漸漸地對於自己的職業,有了一些疑問。「廚師在廚房料理食物,客人在外頭享受食物,彼此毫不關心,兩者的關係卻是疏離的,」他省思,在陌生人做菜給陌生人吃的過程中,食物成了一種「工具」,做料理只是一種換取金錢的「工作」,而這樣的廚師生涯,並不是他想要的。
為了尋找另一種人生的可能,他開始踏上流浪之路,到處去旅行,並靠著打工維持生計。旅途中,他在墾丁認識一對手作藝術家,一位做皮雕,一位做染布,兩人住在有如倉庫的老房子裡,家徒四壁不說,下雨時房子還會漏水,「除了小時候阿嬤的老家,我還沒看過有人住的房子會漏水,」小岡笑道。
藝術家的物質條件雖不充裕,生活卻過得相當自在,這樣的生活態度,帶給了小岡很大的啟示。他思索,工作本來是為了生活,但是太多人忙得只剩下工作,卻沒有了生活,「拿無形的東西(時間、生活),去換有形的東西(金錢、物質),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這對藝術家後來到了花蓮,開起了民宿,小岡也在此落腳,他負責做飯,對方提供食宿。選擇這種「以工換宿」的生活方式,雖然無法獲得很好的收入,卻讓小岡能夠踏實過日子,而且,跟著藝術家一起生活,無形中也受到了不少美學的薰陶。
另外,因為料理的關係而接觸了跟食品安全相關的書籍,讓他的飲食習慣也有了改變,除了改吃素之外,也盡量追求天然、原味的食材,並透過當地、當季的蔬果,傳達農業、土地和食物的價值,在蔬食料理上慢慢地耕耘出一方天地。
大概在三年前,藝術家在花蓮舉辦了一場創意市集,作風很慷慨,只要來參加,食宿一概免費,當時就是小岡負責眾人的伙食。來自台北、愛唱歌作曲的女孩塘芽吃了他的料理,「味道很樸實,但是吃完卻覺得很滿足,」她回憶,而兩個人也因此結下不解之緣。
放下穩定工作,帶著吉他去流浪
如果說,小岡是透過食物來傳遞生活價值,那麼,塘芽則是藉由音樂來傾訴生命。
個子嬌小的她,笑容親切,十足的鄰家女孩模樣。「塘芽這個名字,來自我的英文名字Tonya,」她解釋,「其實也是自許為一座小小的池塘,自給自足,同時也生機盎然。」
在她獨立發行的《DEMO1》旅行音樂專輯中,有一首〈簡單生活〉,歌詞是這麼寫的: 其實我的夢想很簡單 只是希望有個人作伴 一起吃吃早餐 一起看看日出 再來我的想法很簡單 只要了解有個我作伴 就是聊聊心事 一起聽聽音樂 不同個體 相同的考驗 到最後誰又是誰的依歸 累積生命的體驗 是彼此的心願 來自不同領域的我們 學習彼此的人生 尋找 一起生活的畫面 歷經多少的試煉
如今跟著小岡定居花蓮,過著「簡單生活」的她,也曾經有過尋找自我的流浪歷程。
「我從幼稚園時代就愛唱歌,自己會主動把學校唱遊本裡的歌曲,反覆地唱過一輪又一輪,」塘芽形容。因為愛唱歌,很自然地接觸了吉他,一個人、一把吉他,透過吟唱的方式,徐徐道來她在生活中的體悟,塘芽用音樂創作和自己對話,也和世界交流。
她在南部念大學,畢業後,做過上班族,也從事過服務業,生活逐漸安穩了,她卻驚覺創作能量正悄悄流失,「我覺得,有保障的生活,並不能帶給我心靈的成長,」塘芽坦言,於是她放下了穩定的工作,帶著她的吉他,開始在台灣各地旅行,尋找創作的靈感。
旅途中,她有時候受邀到小農市集、小店家、獨立書店演唱,偶爾也提供吉他教學。當她在花蓮的創意市集中,遇到了同樣熱愛旅行和慢活的小岡,彼此產生了很強的共鳴,「認識才一星期,我們就一起出去旅行,長達一年之久。」
說起小岡,塘芽感性地說:「他就像是我的『靈魂家人』,只要有他在身邊,不管在哪裡,都像是我的家。」 (本文為節錄,完整內文請見《從漂流到居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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