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考那年我恨透了這個家,計畫著要離家出走,沒想到卻被我媽搶先一步。我去追求夢想了
你們自己照顧自己
我媽突然人間蒸發,只留下一張字條替她發聲。那瞬間,我和弟弟、爸爸都被錯愕凍結了。我們像三尊被擺在客廳的半身石膏像一樣,一動也不動,只是不解地互望。
媽媽不在,誰替我洗運動服?弟弟慌張大叫,先活了過來。我馬上喝斥這位媽寶閉嘴,弟弟則生氣地罵我臭嘴賤人。我倆快打起來,直到爸爸開口命令我們不要吵了。
爸爸,這個我們暗地裡叫他「沉睡八郎」的男人,在這個家除了付錢和吃飯,就是睡覺,這下竟然被媽媽的出走給嚇醒過來。
誰想得到前一天她還是個煩人的家庭主婦,隔天竟會像發現籠子沒關的鳥兒遠走高飛!
爸爸開始打電話問媽媽的朋友。「媽媽有朋友喔?」這是弟弟的疑問。其實媽媽的姊妹淘時常在午後來訪。
那群女人全員到齊時一共有七個,她們自稱「七仙女」。這群仙女大概是因為嗓門和屁股太大才被貶下凡的,她們把家裡吃得到處都是零食碎屑,不時沒形象的大笑,能比孟姜女先一步笑倒長城。
這麼吵我怎麼專心讀書?我憤怒大吼,用洪荒之力甩上門,想把我媽從我的人生甩飛。然而看著鏡子,我明白這樣只是徒勞,因為我媽把她自己生在我裡面了。
我媽胖得像一隻熊,穿著很土,飯後還會大聲打飽嗝。我害怕她出現在學校,但是班親會她總第一個到,天色烏陰的放學時分,她也會提早來替我送傘。我過分地對她擺臭臉、揮手要她走,遲鈍的她過了許久才發現:「妹妹,妳是不是怕媽媽丟妳的臉?」
這樣媽媽懂得有夢想嗎?像是要回答我的疑問,仙女們傳來一些舊照片,裡頭的辣妹梳半屏山、穿迷你裙喇叭褲,她天天混冰宮和迪斯可,她和瑪丹娜同一年出生,夢想成為大明星。後來,辣妹成了我媽,生活慢慢把她折磨成一隻熊。
我媽在家裡天翻地覆之前回來了,臉上還有濃妝。她看看因為自責而哭過的我們三人,「家裡怎麼這麼亂?晚上想吃什麼?」她問。
熊是穴居動物,她真正的夢想就在山洞裡,她沒有走遠,我們是她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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