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0日 星期六

微意思/美食篇、在學童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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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文選 桑樹
范仲淹,相思淚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夜鶯頌
經典文本重寫武俠/鼻涕原蟲
微意思/美食篇、在學童當中

  今日文選

桑樹
畢飛宇/聯合報

人是由猴子變來的,這個說法很容易得到鄉下孩子的認可,道理很簡單,鄉下的孩子像猴子一樣喜歡樹。大人們也喜歡樹,但是,他們有他們的理由,都是功利性的。大的功利是這樣的:「植樹造林,綠化祖國」;小的功利則有些笑人,他們在牆上寫道:「要想富,少生孩子多養豬;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發財是多麼地簡單啊,人沒了,遍地的樹林、滿地的豬。

祖國綠不綠、家庭富不富,這些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就是喜歡爬樹,爬過來爬過去,樹不再是樹,成了我們的玩具了。有一點我要強調一下,我說樹是「我們的玩具」可不是「比喻」,是真的。我們沒有變形金剛,沒有悠悠球,沒有四驅車,不等於我們沒有玩具。我們是自然人,只要我們想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為玩具,腳丫子都是。腳丫子最多只能開四個叉,可一棵樹能開多少個叉?數都數不過來的。

爬樹最難克服的還是樹幹那個部分,它們可不是腳丫,不開叉的,這一來樹幹就沒有「把手」了。我們的辦法是「蛙爬」。「蛙爬」這個詞是我發明出來的,簡單地說,像青蛙「蛙泳」那樣往上爬。——先趴在樹上,胳膊抱緊了,兩隻腳對稱地踩在粗糙的樹皮上,用力夾穩,一發力,身軀就串上去了,同時,胳膊往上挪,再抱住。以此類推。說到這裡你就明白了,從表面上看,爬樹考驗的是腿部的勁道,其實不是,它考驗的還是胳膊的力量。如果胳膊的氣力不足,沒能死死地卯住樹幹,你的身軀就滑下來了。這一滑慘了,不是衣服被扯破,就是皮膚被扯破,也可能是衣服、皮膚一起破。當然了,啞巴吃黃蓮的事也偶有發生,那就是「扯蛋」,男孩子都懂的。

村子裡到處都是樹,但我們也不會不講究,逮著什麼就爬什麼,不會那樣的。正如商場裡的玩具可以標出不同的價格一樣,我們眼裡的樹也是明碼標價的。最好的,最貴的,只能是桑樹。

我們是這麼定價的:

第一,桑樹不像槐樹、楊樹那麼高,它矮小,枝杈也茂密,這一來爬到桑樹上去就相對容易、相對安全了,即使掉下來也不會怎麼樣。但這一條不是最為關鍵的,楝樹也不高大,我們幾乎不爬它。楝樹的木質有一個特性,脆。脆裡頭有潛在的危險,在它斷枝的時候,咔嚓一聲屁股就著地了,一點緩衝的機會都沒有。這就有了第二。第二,桑樹的木質很特別,它柔,它韌,有充足的彈性。即使桑樹的枝椏斷枝了,那也是藕斷絲連的,最後能撕下好大好長的一塊樹皮——摔不著的。在這裡我願意普及一個小小的常識,做扁擔的木料大都是桑樹,主要的原因就是桑樹的彈性好。彈性可以最大限度地減輕重力對肩膀的衝擊。——彈性的美妙就在這裡,當我們爬上桑樹,站在樹枝上,或坐在樹枝上,或躺在樹枝上,只要輕輕一個發力,我們的身體就得到了自動性,晃悠起來了,顛簸起來了。那是美不勝收的。蕩漾不只是美感,也是快感。

通常,我們三五一群,像巨大而笨拙的飛鳥棲息到桑樹上來了。鳥要「擇木而居」,我們也「擇木而居」。我們選擇了彈性、韌性和蕩漾。我實在記不得我們在桑樹上度過多少美妙的時光,那樣的時刻大多在傍晚,也可以說,黃昏。很寂寞,很無聊,很空洞。這個空洞可能是心情,但更可能是胃。我們的食物是低蛋白的,一頓午餐絕不可能支撐到晚飯。在飢餓的時候,我非常渴望自己是一隻鳥,這不是該死的「文學想像」,是切實的、普通的願望。我希望我的腋下能長出羽毛來,以輕盈和飛翔的姿態邊走邊吃。當然了,餓了也沒有關係,我們有桑樹,桑樹的樹枝在晃悠。桑樹的彈性給我們送來快樂,這快樂似是而非,不停地重複。

重複,我想我終於說到問題的關鍵了。我們的晃悠在重複,日子也在重複。重複真是寂寞,那些傍晚的寂寞,那些黃昏的寂寞。我都怕了黃昏了,它每天都有哇,一天一個,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兒子五六歲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了。有一天的傍晚,我和我的兒子在小區的院子裡散步,夕陽是酡紅色的,極其綿軟,很大,漂亮得很。驕傲地、也可以說寥落地斜在樓頂上。利用這個機會,我給兒子講到了李商隱。現成的嘛,「夕陽無限好」嘛。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傢伙的眼裡閃起了淚光,他說他「最不喜歡」這個時候,每天一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沒有力氣」。作為一個小說家,我是驕傲的,我的兒子擁有非凡的感受能力,也許還有非凡的審美能力。但是,作為一個父親,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遙遠的下午」。在鄉村的一棵桑樹上,突然多了一個搖搖晃晃的孩子,然後,又多了一個搖搖晃晃的孩子。我沒有給孩子講述他爸爸的往事,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染上傷感的氣息——那是折磨人的。從那一天開始,我每天都要在黃昏時分帶著我的孩子踢足球,我得轉移他的注意力,我要讓他在巨大的體能消耗當中快快樂樂地趕走那些該死的憂傷。差不多是一年之後了,在同樣的時刻,同樣的地方,我問我的兒子:「到了黃昏你還沒有力氣麼?」兒子滿頭是汗,老氣橫秋地說:「那是小時候。」這個小東西,從小就喜歡把一年之前的時光叫作「小時候」。蘇東坡說:「世人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但願此兒愚且魯,平平安安到公卿。」我不是蘇東坡,我的兒子也不會去做什麼「公卿」。可無論如何,做父親的心是一樣的。

我要說,鄉村有鄉村的政治,孩子們也是這樣。我們時常要開會。所謂開會,其實就是為做壞事做組織上的、思想上的準備。到哪裡偷桃,到哪裡摸瓜,這些都需要我們做組織上的安排和分工。我們的會場很別致,就是一棵桑樹。這就是桑樹「高價」的第三個原因了。——世界上還有哪一種玩具可以成為會場的呢?只有桑樹。一到莊嚴的時刻,我們就會依次爬到桑樹上去,各自找到自己的枝頭,一邊顛,一邊晃,一邊說。那些膽小的傢伙,那些速度緩慢的傢伙,他們哪裡有能力爬到桑樹上來?他們當然就沒有資格做會議的代表。我們在桑樹上開過許許多多的會議,但是,沒有一次會議出現過安全問題。我們在樹上的時間太長了,我們擁有了本能,樹枝的彈性是怎樣的,多大的彈性可以匹配我們的體重,我們有數得很,從來都不會出錯。你見過摔死的猴子沒有?沒有。開會早已經把我們開成經驗豐富的猴子了。——總有那麼一天,老猴子會盤坐在地上,對著牠的孩子們說,孩子,記住了,猴子是由鄉下的孩子們變來的。

既然說到桑樹,有一件事情就不該被遺忘,那就是桑樹果子。每年到了季節,桑樹總是要結果子的。開始是綠色,很硬,然後變成了紅色,還是很硬。等紅色變成了紫色,那些果子就可以當作高級水果來對待了,它們一下子柔軟了,全是液汁。——還等什麼呢?爬上去唄。一同前來的還有喜鵲和灰喜鵲,牠們同樣是桑樹果子的發燒友。可牠們也不想想,牠們怎麼能是我們的對手?牠們怕紅色,我們就用紅領巾裹住我們的腦袋,坐在樹枝上,慢慢地吃,一直到飽。牠們只能在半空中捶胸頓足,每一腳都是踩空的。牠們氣急敗壞了,我們就喜氣洋洋了。

——到了大學一年級我才知道,桑樹果子是很別致的一樣東西,可以「入詩」。它的學名優雅動人,叫桑椹。「籲嗟女兮,勿食桑椹。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不要搖頭晃腦了吧,《詩經》的意思是說,美女啊,不要吃桑樹果子,吃多了會上男孩子的當嘀。男孩子上當了可以解脫,女孩子一上當你就玩完了。這是怎麼說的,桑樹怎麼會長出迷魂藥來?無論《詩經》多好,它的這個說法我都不能同意。在我看來,在桑椹面前,女孩子不僅要吃,還得多吃。解饞是次要的,關鍵是能把口紅的錢省下來。吃桑椹多魔幻哪,嘴唇烏紫烏紫的,像穿越而來的玄幻女妖。另類,嫵媚。男孩子上她們的當才是真的。

所以啊,我要說第四了,桑樹也是好吃的玩具。


范仲淹,相思淚
侯吉諒/聯合報
對我來說,在所有的古代詩人當中,范仲淹是一個非常獨特而讓人好奇的例子。

或許受到〈岳陽樓記〉這篇千古名文的影響,范仲淹在我心中,比較像是一個悲天憫人的政治家,而不是多愁善感的詩人。

從范仲淹的生平,我們可以看到他不平凡的才華──范仲淹(969—1052),字希文,吳縣(今屬江蘇)人。宋真宗朝進士。慶曆三年(1043)七月,授參知政事,主持慶曆改革,因守舊派阻撓而未果。次年罷政,自請外任,歷任知州,如鄧州、杭州、青州等,並曾出使西夏。卒諡文正。

在古代的諡法中,「文正」是一個不輕易使用,也不能被輕易使用的名字,歷史上,凡是被賜諡「文正」的,必然是有大功於國家的文人,范文正公之所以被當時、後世所尊崇,正在於他人格、操守與對國家民族的偉大貢獻。

他不僅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成就也卓然可觀。散文〈岳陽樓記〉為千古名篇,詞則能突破唐末五代詞的綺靡風氣。

尤其是〈岳陽樓記〉最後一段,幾乎道盡了一個情操完美的古代文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樣的人,無疑是理性的,在他的生活之中,有的就是對天下百姓、廟堂國君的忠愛之心,感覺上這樣的人總是生活在壓力、擔憂的籠罩之中。或許,范仲淹自己也這樣覺得的吧,所以也要為自己找到一條快樂的道路,雖然,他的快樂,在我們平常人眼中,又是多麼的不容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

然而就是這樣有著頂天立地志向的政治家,當他化為詩人的時候,卻如此善感多情──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這樣的句子不免讓人誤以為范仲淹也是多愁善感的閨閣派,然而從整首詞來看,范仲淹的酒入愁腸,畢竟只是一般旅人夜思的感慨,而不是像柳永那樣徘徊在男女情思之中,所以文學史的評論說范仲淹的詞則能突破唐末五代詞的綺靡風氣,畢竟有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心志的人,胸懷不與一般文人相當。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夜鶯頌
張錯/聯合報
那年春暮,夜鶯簷下築巢

舒適隱祕,不足為外人知

連續聆聽數夜歌唱

嘹亮華麗,哀傷悲苦

一首詩鋪陳敘述

一闋交響樂跌宕飛揚

許多情緒轉折起伏

許多濺射來去無蹤

有意無心渺不可尋

流泉飛瀑擊向巖石

宿命般嘔心瀝血

"in a low tremulous undertone"

一朵朵花開在身上

雪白瘦長軀體像扇子開展

咯出的血是一把桃花扇。

早晨終於按捺不住

把桃型直背餐椅搬出

梅樹下追尋去夜纏綿

一次矜持造訪,突兀措手不及

婉約清揚,憤怒玫瑰花瓣飄落

麝香氣味瀰漫,髮香迷迭

那是一種舒展,微帶黯然

兩、三小時後,英倫最美男子

寫下最動人生死戀歌,心房隱隱作痛

不是凋謝,而是完成。

詩、名聲、與美皆將流逝

夜歌裊裊不絕,像麻藥、鴉片

帶人前往奧祕永恆境界

啊!哪兒不可說,不可說。


經典文本重寫武俠/鼻涕原蟲
鐘逸群/聯合報

原著:Hannah Tinti《The Good Thief》

鬼湖祕徑。

所有想分一杯羹的人,都在後頭,追著仁恩。

「操傢伙!」帶頭的巴巴那班率先揮出流星錘,而緊跟在後的瑪拉拉歐與山花奴奴,也亮出迴旋刀與三節棍。

可是,在三人後頭還有一人,也連滾帶爬地追著仁恩。

仁恩死命地逃,逃到了祕徑幽谷上方。

「再過來,我就跳……哇!救命啊!……」仁恩探一眼幽谷,轉頭欲言之際,卻被不及煞車的三人,一股腦地撞下山谷。

「救命啊!」瑪拉與山花也急忙求救。

「華弟!快擤出你的鼻涕原蟲,救我們!」巴巴那班飛墜大喊。

「喔。」抖動一身肥肉的華弟,奮力擤出兩行鼻涕,鼻涕像是拋魚線一般地甩落山谷,一行捲起瑪拉與山花,一行沾黏巴巴那班與仁恩。

「撐住啊!華弟。」

幽谷間,四人左右迴盪,上下不得……


微意思/美食篇、在學童當中
李進文/聯合報
美食篇

我吞風雲,我開始詭譎,變色、變很色。

我咬一片天,我變脆、變很甘脆。

江湖傾注於大器,我狂飲,你讓我口乾舌燥。

我喝海洋,浪蕩我。

我食星星,夜夜在你身上閃爍其辭。

餐後,柳丁切片似的圓月餵我吃光。

一聲飽嗝,全是寂寞的味道。

在學童當中

不設防的傍晚,桑椹汁沾到天邊似的,微風甜甜,我心閒閒駐紮中年。

嘩啊∼殺啊∼一路奔下山坡連軍隊都追不上的想像力,與我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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