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活動當天 終於來到活動當天啦!
十二點半開放入場,本來以為俠友們大部分會在原公告的一點才到,想不到大家十二點半就蜂擁而入,這時我們展售區還沒準備好呢,就請大家在外面的沙龍先行交流和翻閱純曬不賣的書籍啦。
原預計一點開始展售,是考量書主要提前報到,留時間給書主去吃飯,後來報名的書主並不多,才改成十二點半統一開放入場,展售時間不變。
第一場分享會「武俠達人乃賴的武林之路」。
在此謝謝�軒幫忙錄音,當天一忙就忘記這件事,還好有錄下來讓我和在其他地方忙碌的工作人員,在樓下庭外受熱(?)指引俠友上樓報到的小方,以及在會議室裡看顧展區的阿童、幫俠友結帳的笑閒,都有機會聽到沙龍區的分享。這篇文章的分享會部分,亦是根據錄音檔整理而成。從錄音檔可以聽出我講話真的很快,當天我有想要刻意放慢,結果還是太快了,而且口齒不清,聽起來想必很辛苦。(反省中)
一開始我遲疑了一下要怎麼介紹乃賴,寫給出版社的信上是「武俠達人、金庸前板主、黃易作品集粉絲團撰稿人」,不過乃賴說用「武俠愛好者」就好,可是現場我忽然覺得只有這樣介紹好像對乃賴有點失禮,結果乃賴自己就跟大家說:「裡面《妖生》跟《神偷天下》的導讀就是我寫的。」果然作品是最好的自我介紹啊!
俠友震南提問:「影響你最大的創作者是?」
乃賴:「馬丁.史柯西斯,他是電影導演。武俠作家的話,不同階段,一開始是金庸,後來自己開始寫武俠以後,反而是黃易最近對我的影響蠻大的。」
我暗忖:果然是專業的黃易粉絲團撰稿人,可惜時報和蓋亞這次沒參加。
以下節錄部分內容,供俠友參考。
乃賴:「黃易他滿有趣的就是他對易經和陰陽這些中國道教跟哲學的東西研究得滿深入的,又可以用現代的科學知識來解釋,很有新意。」
「我之前做過科普節目的編劇,有人就問說科普跟武俠有沒有關係?我反過來問,什麼東西跟武俠沒有關係?如果你是寫武俠的、熱愛武俠的,每一種東西都跟武俠有關係。」
「武俠是接觸不到理想中的文化中國的人所想像出來的美好文化中國。從平江不肖生開始,中國就在新舊交替、動盪不安的時代,很多很多人就用這個東西(武俠)編織幻想中的文化祖國。譬如金庸是香港人。最浪漫的是溫瑞安,剛好他不是(中國人),是馬來西亞人。滿心想要復興中華文化。失根的時代,回去追尋所以更美好。」
「所謂中國文化不是它在裡面引用多少詩詞,,而是它有沒有碰觸到那些文化性格裡面、最幽微的部分,譬如『壓抑』,李安一直都在探討這個部分。」
我問:新世代的武俠有沒有什麼想推薦的?
乃賴:「大家就多看吧。不要抱著太多的預設。如果你沒有在關注,會推到你面前的就是有出版社一定基礎在做行銷的,不需要推薦,沒有資源的東西像散沙,永遠看都看不完,會不會喜歡很難講,這都是探索的過程,看武俠寫武俠的人這麼少,大家就努力一點去找尋新的東西。」
我:趁機介紹參展的出版社,謝謝他們願意出版武俠(並舉例他們的武俠作品),也感謝這些出版社贊助我們舉辦武俠活動,請俠友多多支持。(笑)
乃賴(解釋「多看」):「現在很多人只看金庸,以為只有金庸才是武俠。多拓展自己的武俠視野:多看一些早期的武俠作品,像北派五大家、還珠樓主等等,被埋沒的武俠小說太多,明日也培養出一批武俠作家,這些都很少人看,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思索(武俠)不同的道路,處理不同的題材。」
「以前會以為金庸是武林正統,其實金庸是新派,他不是要開創一個傳統的典範讓我們去繼承,他的努力是在巔覆而不是建立,金庸不是在解釋武俠,而是在拓展武俠的可能性。」
「寫小說比較自由,一個人完成,編劇要配合非常非常多的東西,要不斷削減個人意志,是很好的訓練,如何去配合別人,知道什麼是不自由。還有,編劇要配合很多規定,其中一個就是把它寫完。每一個喜歡武俠的人,抽屜裡都有一個沒有寫完的(武俠)故事,這時候編劇的訓練就會告訴我,回來用客觀的方式去完成它。」
現場提問:請問要怎麼逼自己寫完?
乃賴:「如果你沒有寫完,代表你沒那麼想寫完,那就要問自己:你到底想不想寫?很多時候(創作)是出於崇拜、迷戀、不自覺的模倣,你不愛它是因為它不是你的故事,所以如果還沒寫完你不用擔心,你要想的反過來是:你想寫什麼?」
「問題來了,寫這個小說,你可能拿不到錢,也可能沒有人看,也不能保證你成為一個作家,你為什麼還要寫它?那就是因為你喜歡它。反過來你不想寫它或覺得累了,就是因為你不夠喜歡它。你要讓自己夠愛你的故事,就要讓它是你的故事。」
「不要害怕拋棄故事,可以多想幾個沒關係,最後就慢慢知道說,哪一個是你的。想像一下,這世上有一個故事是只有你可以寫的,你不寫,這故事就絕種,這就是你的責任。你有找到這樣的故事嗎?沒有,就繼續找。」
接下來進行抽獎,獎項是白象文化提供的運動毛巾、母親節專刊、隨身碟。之後每一位分享人都會抽出三種獎項各一名的得獎者。
第二場:自由分享。
中間這一場,是特別保留給武俠出版社及各界武俠嘉賓,讓大家都有機會和俠友們分享武俠心得;時間較短,也比較沒有壓力。
第一位由出借我們場地的日初出版社的主編玩具刀先生,跟我們分享日初之後的發展(會出版武俠書,也有在收武俠稿),以及編輯武俠圖書的經驗。
他說編武俠書的第一個困難點:字數較多。一般單本八萬到十萬字,即便明日武俠也是單本,但徵文是十五萬到三十萬,歷屆的幾位得主都寫很多,二十幾萬、三十萬,不斷挑戰自己,在字數上累加。要看大量同一個類型的文字很疲倦。
第二個:讀者對傳統武俠的印象很刻板,編輯、行銷上很難有突破;一直在思考如何擴大武俠小說閱讀人口、挖掘更多好的武俠作品。他參與了第六到十屆的明日徵文,做過各式各樣的行銷,或許因為時代、是華人獨有的類型小說,所以很難跟西方取經,文類上也難免有一些限制。但是現在大家會聚在一起,也是覺得這個文類還有一些生機。
俠友現場提問:
一、武俠作品長篇和短篇哪個賣得好?單本和很多本?
答:所有的類型小說,短篇都比較不討好。武俠小說還是大長篇比較討喜,比較容易沈浸在幻想的世界裡。
二、做為編輯希望看到怎麼樣的(武俠)作品?
答:還是希望看到比較創新的作品。如果是傳統的套路,能寫出新意也是很棒的,前提是要好看。
三、俠友中國結,自陳是明日武俠的忠實讀者,說:你們做武俠這麼多年,培養了這麼多新人,有沒有覺得在武俠的歷史上激起一點小火花?
答:應該算是有吧,我們的火花就是妳啊!(大家笑)
四、讀者沒有成長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評審閱讀已有既定的習慣,無法迎合現在的讀者?不是那麼有市場性?
答:武俠專業的評審比較少,不能總是找那幾位,只能從純文學或其他領域借將。所以評審口味應該是綜合的,文學獎只能相對公平,無法絕對公平。
市場口味有時是被引導的,評審影響讀者或讀者影響評審,無法一概而論。
五、明日之星?
是否有人能超越金庸,要拉更遠的歷史線來看,比如說二百年後,這樣比較準確。比如現在賣得不好的,以後可能突然有一天賣得很好。我們希望做出好作家,在評論和銷售上都有好成績。
六、日初有要繼續經營武俠嗎?
有,新的跟舊的我們都會把握。目前會從台灣的武俠小說比較被忽略的先找起,新的也會繼續去找,有作品也可以投稿過來。
第二位是明日武俠電子報現任編輯奇魯先生。
奇魯浸淫武俠多年,是少數跟我一樣會跑場到處參加武俠活動的人,之前久仰大名,現在總算在曬書會見到廬山真面目啦!
奇魯可能因為想講的太多,又跟我一樣緊張亢奮,口條就比較不清楚,不過當我回頭來聽錄音檔,整理之後,發現他雖然常語帶自嘲,但他講的內容卻是多年來關愛武俠、積極為武俠付出,才能有的心得和體會。節錄重點如下。
他談起之前曾參加過的推理座談,講者楊照提到「梳理脈落的必要」,奇魯把它應用在武俠觀點上。
「武俠小說有它的歷史背景,有很強烈的文化屬性。早一代民國過來之後的那一批人,以現在來講就是外省人,他們寫的武俠小說就是大陸,大陸對他們來說是回不去的地方。對我們來說好像不存在,但在他們生命裡是有某些意義的。借由架構一個他們回不去的地方,抒解宣洩那些思鄉之情。」這段剛好呼應之前乃賴提到的夢中祖國。
「講武俠常常在講什麼是武什麼是俠,很多時候還是要回頭去看它的形成的情況、現在為什麼沒落。環境是一個原因,創作沒落更根本的,還是跟文化衝擊有關。我生長的年代,我周遭的教育是大中國式,我對武俠其實非常的憧憬,它宣傳的文化的想像跟學校教育是合一的,現在連幾趴的文言文都要吵,我們現在對世界的想像,比以前更大更複雜。所以說其實武俠對我們來說已經變成是一種懷舊,懷舊是要跟我們生長的年代發生關係才會有力量。」
「現在有心要創作武俠小說的作者,要找到自己對武俠的脈落和觀念,不見得要人云亦云,不見得要聽我的,要從自己喜歡的作品,看到什麼東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往下去走,再往前眺望。」
「像《小李飛刀》,以我們現在自由開放的觀念來看,是一個亂七八糟的愛情故事,但是以古龍那個年代來看就不是這個樣子,《臥虎藏龍》的李慕白也是一個負心人,跟李尋歡一樣對不起自己愛的人。古龍跟王度廬時代不一樣,做出的選擇就不一樣;再往下推李安的臥虎藏龍,做出的選擇又不一樣。」
「武俠為什麼可以往下走?因為時代已經往前推推到我們現代了,我們在這個時代裡可以寫出怎麼樣的武俠觀?當我們有了這麼一個縱向時間軸、一個脈落之後,就不用拘泥所謂傳統的套路。我們知道我們的根由、涵養之後,我們還是可以轉頭去寫其他類型,可以結合現在已有的資源,也可以寫一個推理故事,可是跟武俠某些元素有關的,也可以寫奇幻啊,我們以前武功寫隔山打牛也很玄啊。這些都是可以結合的。所以武俠的路還是有,看你自己對它的決心。」
第三位是退休的台灣武俠漫畫家紀厚博老師。
之前在臉書看到紀老師的武俠圖畫,徵詢同意轉載,蒙老師不棄,按讚訂閱「我讀古龍」的消息,這次曬書會臉書活動頁面,看到老師按「參加」,本以為只是捧個場子,未料老師真的蒞臨現場,還帶了一本自己的畫稿來跟大家分享,讓人感到萬分榮幸。
紀老師說他們以前畫漫畫很辛苦,稿費很低,政府又壓制。本來台灣漫畫界還是有人才的,如果能繼續發展,一定能做出自己的格調。
老師並出示他的作品,跟日本漫畫、香港漫畫等等,完全不一樣的風格;著重在線條上,一筆一劃都是真功夫,相當有武俠味。
現場並發放名片,歡迎大家到他的臉書社團「臺灣老漫畫收藏--紀厚博老師」參觀: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940439455973910/。
老師的書跟手稿非常多,之前有展覽,但現在沒有對外開放,發表在社團,同時介紹台灣老漫畫的歷史;台灣從日據時代開始有漫畫,到台灣的漫畫結束,有兩年多的空窗期,再來是日本盜印漫畫進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看日本漫畫長大,畫的漫畫受日本影響很深。
紀老師一開始就是畫連環漫畫起家的,武俠漫畫通常改編自武俠小說,如果是超人漫畫,就要自己想像(後來都畫超人漫畫,因為賣得比較好);偵探漫畫就是看電影。西部電影打紅番,可以改成古裝的,結構是一樣的,再去開枝散葉,就會不一樣。
紀老師還說,台灣政府對漫畫限制規定很多,民國55年開始審查,店家沒經過審查的漫畫要被沒收銷毁。而二手租書攤,專門收購、出租租書攤退下來的書,也是台灣稿費低的原因之一。
紀老師跟東立的老板和蔡志忠是同一代,還跟我們分享許多台灣漫畫界的軼事,這裡就不記述啦。
第三場分享會:活水來冊房主人震南的武俠珍本。
震南開場先自我謙遜一番,聽到他提起批踢踢八卦板,還以為要公開他「藏書界竹野內豐」的真實身份(笑),並介紹他的活水來冊房。(按:寫這篇稿時,它的粉絲人數已達1.7萬):https://www.facebook.com/ngtsinlam?fref=ts
接著說起他從小如何接受家裡「買書訓練」的震撼教育,如何在垃圾堆救出珍本,並介紹他當年的作品《武林怪胎錄》。他幾乎只看金庸、古龍、溫瑞安跟倪匡,特別是溫瑞安,連旁支的全部都收集起來,雖然看到後來從崇拜到失望,不過看到還是會照買。(全場笑)。震南和他的武林之路可以參考他〈我的武俠小夢〉一文:http://ngtsinlam.blogspot.tw/2012/04/wuxiadream.html
除了介紹他的武俠收藏藏書三千本、武俠創作所需工具書,當天還帶來許多珍貴的武俠藏書,書目太多這裡就不列舉,封面可參考此帖二樓:http://ireadgulong.twgogo.org/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729
最後說到現在很多好來塢電影都有很濃的武俠味,用武俠的眼睛來看,就是披著科幻皮、鋼鐵皮的武俠,舉例《天降奇兵》的設定、《變形金鋼》的分派奪寶、《夜魔俠》的修練、《露西》的奇想等等,有些電影的橋段甚至跟武俠常用的一樣。這一段很歡樂,謝謝震南為當天的活動、為武俠的現況帶來積極正向的收尾。
這裡再次說明,由於活動性質,未能讓當天的講者說個盡興、聽者聽個過癮,然而日後若有機會,我們一定會正正式式地舉辦座談,請他們傾情暢談,讓俠友們能多和他們聊天、互動。
最後在歡笑聲中結束這一場分享會,大家並意猶未盡地繼續留下來聊天,直到超過預定時間,算一算總計四個多小時呢!
五、 活動總結
先解釋幾個部分。
有人以為是古龍為主的活動。事實上,之前的活動大部分都是以古龍為主,徵文啦、聚餐啦、掃墓啦等等,不過我們並沒有要侷限在古龍,「我讀古龍」(https://www.facebook.com/ireadgulong)發佈的武俠消息甚至多過古龍的,畢竟武俠這個圈子已經很小了,之後活動也會複合古龍和武俠舉辦。
展示的內容,是廣義武俠,只要跟武俠有沾到邊就算,可以看到武俠的多元和包容性,並不下於其他類型。想當年小妹初步武林,參加kkcity星雲武俠站聚,站長雪濤隨便一揪就十幾二十人與會,女生還佔半數,大家聊起武俠,從布袋戲到陳某都在範疇裡面,那個熱烈勁兒,希望有一天能重現當時的盛況。(笑)
當天從佈場到撤場共六小時,活動時間為四個半小時;有報名的俠友幾乎都到了,加上臨時過來的俠友,總人數含工作人員為三十五位。
寄售書銷售狀況較佳,小說賣超過一半,非小說類幾乎售光;贈書銷售約四成,不過因為售價較低,扣除活動所需費用還有虧本一些(尚不包括工作人員自行準備的耗材),沒賣完的贈書和未發送完的贈品,將列為下次活動獎品。
回頭看當天的狀況,幾乎每個人都有實際動手翻書,消費的人數也比我預料的多,再加上來捧場的前輩高人(當天還有好幾位對武林貢獻良多的前輩未及一一向大家介紹),以及俠友有半數待完全場(畢竟是書展,我本來以為俠友會來來去去),或許可以表示大家的確是需要這類型的活動,只是下次若要再辦曬書會,我們要改成市集的形式,比較簡單爽快!(笑)
穿插一個八卦:當天小方在樓下迎賓時,有二位男士看到他手上舉的牌子寫著古龍兩大字,就向前表明身份,說是古龍的弟弟和妹婿,還說就住在樓上,跟活動所在地是同一棟大樓,不過因為在趕路,又急匆匆離開了。我們知道後在心裡尖叫:天哪,有沒有這麼巧!不知道要去哪裡求證,不然九月上山時擲筊問一下好了。(笑)
最後再次感謝日初出版社提供場地和協助,白象文化、風雲時代、奇幻基地贊助贈書;謝謝當天上台分享的嘉賓、熱情到場參與的俠友,還有謝謝所有義務幫忙的工作人員,謝謝讓我拖了三期才刊完的明日武俠電子報。(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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