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28日 星期四

生活在廢墟/你所不知道的考古學家們的一百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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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28 第94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生活在廢墟/你所不知道的考古學家們的一百種生活
俄羅斯,實境秀:黑道•神棍•拜金女•新教父普亭的獨裁王國/政治和倫理真空下的俄羅斯現況
縫/「黑,是最溫暖的顏色。」
閱讀筆記 地下全壘打王/拋物線的追求

新書鮮讀
生活在廢墟/你所不知道的考古學家們的一百種生活
文、圖節錄自時報出版
圖/時報出版提供
提到考古學家,你的腦海會浮現什麼畫面?

內容簡介:

透過本書通俗又不失專業的記述,我們可以了解考古學的樂趣與使命,考古學家如何在廢墟中解開人類早年的生活與智慧。下一次看到考古隊在田野發掘時,不要以為他們是在挖寶,其實是在解讀深埋地洞的史書!

作者介紹:

瑪莉蓮.強森

曾任《君子》(Esquire)、《紅書》(Redbook)、《境外》(Outside)雜誌編輯,出版三本考古學、訃文相關書籍,曾為黛安娜王妃、賈桂琳.歐那西斯、凱瑟琳.赫本、鮑勃.霍柏、馬龍.白蘭度撰寫訃聞。前著作《死也要上報!》(The Dead Beat)入選邦諾書店(Barnes & Noble)年度新人獎,《生活在廢墟》為2014年《出版家週刊》年度好書,並入選亞馬遜網路書店每月選書、百大好書。

搶先試閱:

如何搭訕考古學家

同一個研討會,不同的酒吧。狂熱粉絲早就回家了,所以嚴肅的考古學可以開始了。考古學家列隊在費城萬豪飯店接待廳東晃西晃,耐心等待供應食物。稍後他們要替考古領域具有卓越貢獻的同事慶祝,但他們先擠在房間後面。啵啵,一瓶接一瓶酒打開了,每位考古學家走近點心桌猛吃猛喝,啤酒、乳酪塊和葡萄紛紛下肚。

輪到我做決定了

她的名字叫薩拉.米利吉.尼爾森(Sarah Milledge Nelson),八十多歲,雪白的衛斯理式童花頭。她穿著輪廓鮮明的褲子和外套,灑脫的領巾,和Merrell Mary Janes休閒鞋。她盤髮露出脖子,像是要杵在烈日下工作。我可能夢見過她。

我想猜測她曾在哪裡進行考古發掘,從她的風格、端莊、輕鬆戲謔的話語,我想像她曾去過希臘或是地中海。她說:「妳猜錯了。」她是到中國,靠近蒙古的東北,一具真人大小的女神雕像出土。出乎意料能在中國找到女性大泥雕,尤其是五、六千年前,但在中國牛河梁的女神廟,確實發現這尊女神像碎片,伴隨其他雕塑出土,其中包括帶有豬頭的玉墜子,當地人稱為玉豬龍(pig dragons)。

這就是你搭訕考古學家時會發生的對話。我們接著又談論骨脂、尖頭嬰兒、玉豬龍。無論我聽了多少次,或曾在腦海中把豬與龍連結在一起,我仍然從這種家常又神祕的組合得到樂趣。即使尼爾森很優雅,她還是脫口而出「玉豬龍」。

女神廟是尼爾森進行挖掘的遺址。一九八七年,她是第一個被允許訪問女神廟的外國考古學家,並兩度獲得美國的補助前往挖掘,雖然她將補助款壓縮成持續七年節儉的夏季行程,但中國的破土許可一直到她經費用完都還沒批下來。拿不到許可的考古學家可以做什麼呢?有一次她和幾個學生進行探地雷達,測量女神廟和太陽、星星和行星之間的準線,她是研究女神廟遺址的考古天文學。

我坐在這位女性考古學家身旁,她想去遙遠中國做勞動的希望遭遇挫敗,但聽到同行因成功地按照理念行動而受獎時依然平靜:這位男士因對考古學的卓越貢獻獲得金質獎章,那位女士贏得三個學生已經獲得的教學獎。對前輩來說,這似乎是恰當且是遲來的獎勵。我還一時糊塗替尼爾森感到遺憾。

我們交換名片後各奔東西,我被各式各樣的考古學家吸引,但尼爾森留在我的腦海裡。她也許對挖掘女神廟的付出感到失望,但她終於成為公認的亞洲考古學權威,尤其對中國長城外的遙遠地點和文化研究,那裡一度稱為滿洲。

除了亞洲考古學著作,尼爾森還編寫一整個書架關於性別的書。為了幫助女人進入男人的考古俱樂部,她坦率發聲,她不僅研究過去的男人和器物,也研究女人。當考古工作要破土之時,卻有很多人要阻擋你,你怎麼辦?幾個月後,我在孟菲斯的美國考古學會年會又遇見尼爾森,我們身旁再次充滿喝啤酒的人,而我們坐在其間喝我們的紅酒,我必須聽她的故事。

尼爾森對我娓娓道來。她在一九五三年畢業於衛斯理(Wellesley)學院,學位是聖經考古學。她嫁給一位哈佛人,在德國住過幾年,因為她丈夫霍爾是駐紮當地的軍醫。到了一九六一年,他們育有三個兒子。他們常常搬家,但尼爾森並不介意,只要他們能住在像歐洲或舊金山令人興奮的地方,但住在美國南部小鎮是令人窒息的。她說:「有一次,我渴望能做點有意義的事,於是說服一位朋友陪我在烈日下,後座載著小孩騎自行車,尋找標註在軍用地圖上的印地安土墩。我們一個土墩也沒發現,後來我才知道,土墩在射程範圍內,標靶沿著土墩架起來,屬軍事禁區了。」軍方派遣霍爾去北卡羅萊納州布拉格堡,但被她否決了,她告訴霍爾:「輪到我做決定了。」

她的丈夫接受一九七○到七一年的韓國任務,軍方委婉表明「不得攜眷」,尼爾森打算去台灣做博士論文研究,並且把小孩和家庭教師一起接過來。帶著小孩到她妹妹的加州房子暫住,尼爾森發現她的計劃瓦解了。孩子們拿不到超過三十天的簽證,她說:「我們沒辦法每個月飛一次香港,更何況做母親的會把小孩送到陌生的地方嗎?」她和三個兒子、妹妹的五個小孩,和八隻貓只好留在加州。她說:「我必須離開那裡。」她於是將就地前往韓國,在基地外圍住了一年,這樣她和孩子們至少每隔一周的週末就可以去探望她丈夫一次。她對韓國考古學不甚了解,那裡沒有任何她能講的語文(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德語或中文)所寫的文獻,於是她自學韓語。

不是下巴毛也不是胸毛

不管複雜的文法,也不管韓文和中文裡的漢字。尼爾森和身邊跑來跑去的九歲、十二、三歲的男童一起學習。韓語是微妙的語言,含意不明確,這讓她發狂。韓語「適用於微言大義,不適合直白的陳述句。」她在她一本書的序言寫道:「和每個不同的本地韓語老師閱讀韓文的時候,我問究竟這句話是在講什麼。他們告訴我:你必須在字裡行間探索意義。有時連我的老師都不敢肯定,是否正確表達句子的意義。」儘管如此,她還是花了一整年學習韓文。

後來有位老師介紹她一位當地考古學家,提供她參與共同調查漢江沿岸考古遺址的機會。這位考古學家提供許可證和工具,尼爾森則運用她在研究所學到的新測量方法寫了一個計劃,也協助這個韓國考古隊,從軍中販賣部取得美國香菸和啤酒。

尼爾森動員陸軍眷屬來幫助調查。我想像以她的故事為腳本的音樂喜劇,她和動感十足的陸軍妻眷,在韓國河岸篩檢泥土、唱著歌,有戴白手套的歐先生相伴。時光飛逝,最後她出了一本成功的書。但連結韓國文化有何意義?這本書的序言提到:「某人的名字可以拼寫成「Lee、L、Rhee、Rh」或「Yi」,有時同個作者會用不同的拼法拼寫他的名字。」序言又提到,如何涵蓋北韓的考古學,當「一直難以取得北韓的考古學報告,尤其某段時期在南韓擁有北韓報告是非法的。」她告訴我,有一次他們被開槍警告,因為挖掘地點太靠近軍事區。

尼爾森撩起頭髮讓脖子散熱。我們在孟菲斯會議中心對面的飯店大廳搶到一張桌子。考古學家在我們旁邊大聲叫喊、摔破玻璃瓶。尼爾森因為黃斑部病變,左眼除了周緣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她有認人的麻煩,但似乎仍然認得每個人。她把一整票的同事介紹給我,有些在中國陪伴她共渡時光,有些是她在義大利百樂糾(Bellagio)的研究夥伴,我們在吵雜聲中提高音量聊著,在歡樂的情境中點了好幾杯葡萄酒。她有些故事就像奇風異俗小說的場景,有巫師和戰士環繞。在首爾授課時,她和學生會坐在城牆上的岩石,看著巫堂(mudang)女巫師們進行儀典。有一次,女巫師招手要他們下來,參加優美的儀典舞蹈。「我聽說過中國『商代的后婦好』(Lady Hao of the Shang dynasty)嗎?」尼爾森感到疑惑。她的僕人除了一個被腰斬,其他都被斷頭!

七十幾歲時,尼爾森回顧她關於古代女王、女神,和女巫的學術著作,打算從她在韓國和中國學到的東西找點樂子,不只是女性大泥像和奇風異俗的故事,而是整個東方與西方,包括考古領域中的性、性別歧視、文物洗劫,和飲酒與嫉妒。她在丹佛的家中創作考古小說,她稱之為「教學小說」,把真實的文物和考古發現當作題材。尼爾森很清楚,「我們對這些時期所知不多,但我們用所知的一切把這時期轉變成文字。」包括玉豬龍。它是紅山女神廟建造者的身分象徵,以及把預言刻在骨頭上的甲骨,中國東北到處可見這些文物。

 
俄羅斯,實境秀:黑道•神棍•拜金女•新教父普亭的獨裁王國/政治和倫理真空下的俄羅斯現況
文、圖節錄自聯經文化
圖/聯經文化提供
你以為你現在看到的俄羅斯,就是事實?錯了!真相不像你想的那樣!本書將完全解讀你所不知道的現今俄羅斯

內容簡介:

跟隨 彼得•波莫蘭契夫的鏡頭,探訪俄羅斯光怪陸離的社會現象,分析各層面組織實況,直擊蘇聯解體後,這個世界面積最大國家的真實生活面貌

作者介紹:

彼得•波莫蘭契夫

英國、俄羅斯知名電視節目製作人,《倫敦書評》特約書評家。撰寫的文章分別刊登在《金融時報》、《大西洋》、《紐約客》、《華爾街日報》、《外交政策》、《新聞周刊》、《世界外交》等媒體。曾任歐盟和推動前蘇聯各項專案智庫顧問。目前住倫敦。

搶先試閱:

活在快速奔馳的城市

我在事實電視臺(Factual television)工作﹔準確說,應該是事實娛樂。二○○六年,由於電視業和每個行業一樣欣欣向榮,所以我搭機飛往莫斯科。我早已熟悉這個國家﹔從大學畢業後一年的二○○一年起,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那裡,在各家智庫之間跳槽,並且在歐洲聯盟用於援助俄羅斯「開發」的專案擔任非常資淺的顧問師,然後進入電影學校,最近則是擔任「西方電視網」(Western networks)紀錄片的助理。

我的父母在一九七○年代以政治流亡的身分,從蘇聯移居英國,我成長的過程,講的是流亡分子使用的通俗俄語。但是我一直在觀察俄羅斯,我想要更接近這個國家﹔倫敦似乎太過正經八百、凡事都可預料;我那些移民美國的其他親人,似乎相當滿意住在那裡;可是真正的俄羅斯人似乎還活著,感覺凡事都有可能發生。

我真正想做的是拍攝影片。按下「錄影」鍵,然後把鏡頭對向某個地方,開始拍攝。我帶著金屬外殼傷痕累累的索尼(Sony)Z1攝影機,因為它小到可以丟進包包裡,帶到每個地方。許多時候,我看到就拍,只為了怕這個世界從指間溜走;我盲目地拍攝,因為我知道永遠不會再有像這樣的卡司。而且我在新莫斯科相當搶手,理由很簡單,因為我能說出那句魔法字眼:「我來自倫敦。」它們就像「芝麻開門」一樣有效。俄羅斯人相信倫敦人知道成功電視的煉金祕訣,曉得如何拍出下一部熱門的實境秀或者才藝表演。雖然我不過是其他人所做專案的三流助理,只要輕輕說出「我來自倫敦」,我想參加什麼會議,都能如願以償。我是由銀行家、律師、國際開發顧問師、會計師和建築師組成的西方文明中無敵艦隊的偷渡者,出海航行,只為了在全球化的冒險中尋求財富。

但是在俄羅斯的電視臺工作,不是只帶著一臺攝影機,或當個觀察者而已。這個國家涵蓋全球九個時區、占世界陸地面積六分之一、從太平洋一直延伸到波羅的海、從北極到中亞的沙漠、從近乎中世紀的村莊中,人們仍然靠雙手從木井中汲水,到只有一座工廠的城鎮,然後回到新莫斯科的藍色玻璃和鋼筋摩天大樓——電視是能夠統一、統治和維繫這個國家的唯一力量。而我身為電視製作人,必須奉命直接進入它的運作核心。

我參加的第一次會議,是在奧斯坦金諾(Ostankino,俄羅斯公共電視臺)電視臺的頂樓。這座電視中心占地廣達五座足球場,也是克里姆林宮宣傳機器的攻城槌。在頂樓,得穿過一連串的霧面黑色走廊,到達一間長形會議室。莫斯科頭腦最精明的人,在這裡舉行每週一次的腦力激盪會議,決定奧斯坦金諾要播出什麼。一位友善的俄羅斯出版商一路帶著我。由於我的俄羅斯姓,沒人注意到我是英國人。會議室裡有超過二十個人:有皮膚曬成棕褐色、穿著白色絲質襯衫的廣播,也有鬍子冒汗、呼吸沉重的政治學教授,以及培訓中的廣告業高階主管。沒有女人在場。每個人都在抽菸,菸霧繚繞,多到令我的皮膚發癢。

長形桌的另一頭,坐著這個國家最有名的政治節目主持人之一;他的個子矮小,講話速度飛快,帶著菸嗓:

我們都知道不會有真正的政治。但是我們仍然必須讓觀眾感覺有某件事情正在發生。我們必須不斷娛樂他們。所以,我們應該玩什麼?我們應該攻擊寡頭企業大亨?誰是本週的敵人?政治必須讓人感覺像……像部電影!

俄羅斯總統普亭二○○○年上臺執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持電視臺的控制權。克里姆林宮透過電視,決定哪些政治人物「獲准」成為傀儡反對派、這個國家的歷史、恐懼和意識應該是什麼。而且新的克里姆林宮不會再犯舊蘇聯同樣的錯誤:它絕對不會讓電視變得沉悶乏味。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結合蘇聯的控制和西方的娛樂。二十一世紀的奧斯坦金諾混合了表演事業和宣傳,而這是由獨裁主義的方式所評定的。這場大秀的核心,是總統本人,透過電視的力量,從什麼都不是的灰衣人(本書「灰衣」一詞,指在幕後掌控一切),迅速搖身一變而為表演藝術家,扮演的角色包括戰士、情人、袒胸露背的獵人、商人、間諜、沙皇、超人。「我們用新聞獻上一柱香,祝福普亭的所作所為,讓他成為總統。」電視節目製作人和政治技術專家喜歡這麼說。

坐在那個菸霧繚繞的會議室中,我感覺到現實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打造的,好像我是和莎士比亞劇作《暴風雨》中的一群普洛斯彼羅在一起,他們想要後蘇聯成為什麼樣子,就能讓它成為什麼樣子。但是我在俄羅斯的工作,每過一年,以及隨著克里姆林宮變得更加偏執,奧斯坦金諾的策略就更加扭曲,煽動恐慌和恐懼的需求變得更為迫切;理性遭到封殺,對克里姆林宮友善的邪教和仇恨販子,可以在黃金時段亮相,引發舉國為之著迷、分散人民的注意力,因為有更多的外國傭兵紛至沓來,協助克里姆林宮,並且向全世界散播它的願景。

雖然我走的路,最後還是會回到奧斯坦金諾,但我在新俄羅斯這部依腳本演出的大實境秀中,起初扮演的角色,是協助讓它看起來、聽起來和感覺起來像是西方。我最早效力的電視網是TNT。它座落在稱為拜占庭的一棟新辦公中心,占據整棟大樓的幾個樓層。電梯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是TNT的標誌,設計得十分亮眼,快樂的粉紅色、明亮的藍色和金色,肆無忌憚地散發光彩。標誌上方寫著這座電視網的標語:「感受我們的愛!」這是極其快活的新俄羅斯,也是俄羅斯TNT推出的形象:一個年輕、朝氣蓬勃、光鮮亮麗的國家。這座電視網發射一束明麗的黃色和粉紅色光,到俄羅斯人陰暗的公寓裡。

辦公室採開放式設計,到處有容光煥發、快樂的年輕人忙碌著,輕哼著英國流行熱門音樂曲調,將他們的俄文感染英國風。TNT做的是流氓電視,年輕員工大談特談文化革命的激情。在他們看來,TNT就像一件顛覆性的流行藝術,可藉以爬進這個國家的靈魂和從內部將它重新連線。這座電視網引進實境秀到俄羅斯﹔日益老邁的共產黨員譴責這種劣質節目——只是出於電視節目製作人的樂趣——批評這是不道德的。TNT首創俄羅斯的情境喜劇,以及俄羅斯模仿傑瑞.史普林格,沒價值的脫口秀。這座電視網狼吞虎嚥西方的概念,一年之內所變換的格式,多於西方十年之內採用過的格式。這座城市的許多聰明人都投入娛樂頻道和印刷精美的雜誌;他們在這裡不會被迫搞宣傳,而是被鼓勵成為叛徒。他們在這裡只是不能做真正的政治,這是一塊沒有新聞自由的地區。大部分人都很喜歡這種權衡取捨:以完全的沉默,換取完全的自由。

 
縫/「黑,是最溫暖的顏色。」
文、圖節錄自群星文化
圖/群星文化提供
本書收錄十二年前出版的《縫》,加入新作四篇,重新問世。十二個短篇故事,十二種罪與罰。

內容簡介:

壓縮在記憶底層的童年鬼魅、校園裡流傳的鬼故事、被霸凌而後自殺的少年灰影、彷彿一起生活的祖母其實早已死去、年輕時深愛過自己的人換了樣貌出現眼前……

作者介紹:

張耀升

小說家,影像創作者。張耀升使用文字與影像,一如用咒,為種種混沌無明一一安放其名,使之降伏。他擅長與黑暗相處,黑暗中躲著怪獸,等著他一一將它們的故事說出,彷彿如此才能得到安息。藉著他的故事召喚出的幻象,我們觀看他人的艱難,好得知自己命運的真相。本書收錄二○○三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縫》,並加入近年新作數篇。張耀升曾於二○一○年執行雲門舞集流浪者計畫,至日本在地旅行三個月,此後決定重返人間,二○一一年出版長篇小說《彼岸的女人》(本事文化)與散文集《告別的年代:再見!左營眷村!》。二○一四年出版電影小說《行動代號:孫中山》(導演及故事:易智言)。

搶先試閱:

回家

在台北買了房子後,他開始重複做同一個夢。

夢中的他在深夜時分獨坐床上,太新穎的家具與擺設缺乏生活感,他感覺自己彷彿剛從另一個恍惚的夢境中醒來,環視這個還未熟悉的新房子,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接著他聽見家門口傳來鑰匙互相撞擊及轉開門鎖的聲響。獨居的他起身走出臥房,經過廚房與客廳,走向玄關。周圍的燈光在他經過時一盞一盞熄滅,猶如他每走一步,就將身後的牆壁與走廊抹上一層灰。當他抵達玄關,唯一的光源只剩玄關天花板上的一盞小燈。

一位老人頹坐在玄關的矮鞋櫃上。

老人低頭不語,昏暗油黃的燈光打在她的白髮上,把她臉上的皺紋割得既深且長。老人的臉上畫著與年紀不符的濃妝。老人的皮膚過度乾燥,抓不住粉,在一片顯然是為了強調好氣色而塗抹的暖色系粉底中,零星散布著幾塊脫妝,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老人雖然看起來很疲倦,衣著與打扮卻不隨便,長祺袍、小披肩、珍珠項鍊與耳環,像是剛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參加晚宴回來。

她低頭喘氣,珍珠耳環搖晃的影子在顴骨部位的腮紅上來回滑動。

老人與他之間隔著一個小行李箱,他低頭看了一眼老人的行李箱,彎下腰,要將行李提到玄關內。

老人突然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的小燈,說:「好累!」

「去哪了呢?」他拉起老人的行李,意外地感到很沉,說:「這麼晚才回來。」

「沒去哪。只是回家。」老人依舊看著小燈,說:「老了,走太久,頂不住。」

他把行李拉到客廳,倒了杯溫水過來,遞給老人,說:「你又回去鄉下老家了?」

老人接過茶水,面無表情啜了一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鄉下那裡已經不是我們家了,那個房子賣掉了,我在台北買房子了,不要再回去看了。」

通常就在這時候,他會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剛剛的對話很類似他每次回鄉下看母親時的對話,只是立場角色轉變。他是那個搭乘廉價長途客運,奔波整天,半夜才到家的遊子。

他回鄉的次數在工作有成後愈來愈少,並非他不孝,他曾主動接母親到台北同住,只是母親總是住了幾天便對台北的生活百般不適應,在大城市中覺得特別孤單,他知道生活在台北的寂寞感,於是同意母親返家。

於是只有等到長假,他才有機會回家看母親。往往在母親入睡後他才抵達,因為不想吵醒母親而自己掏出鑰匙打開家門,但淺眠的母親總是馬上被開門聲吵醒。他頹坐在玄關,看見母親走近,便說:「好累。」

「怎麼了?」


「我現在住台北啊,搭車很遠很久很累。」

「台北不是你的家,你家在這裡,」母親提起他的行李,說:「回家又不是上班,怎麼說累。」

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的他,在逐漸醒來的過程中,開始思考也許是因為買了房子,更不會回老家,隱然對母親的等待感到抱歉而做這個夢。他在夢中看著母親疲倦蒼老的臉,母親始終凝視著小燈,似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暗自決定也許過一陣子比較不忙後,要幫母親買幾張高鐵車票,讓她可以常來看他,也許多住幾天,她會比較習慣台北的生活,會願意住下來。這樣等到星期假日,他便可以帶母親出去逛逛,也許替母親買幾件喜歡的衣服,長祺袍、小披肩,以及珍珠項鍊。

一如母親出殯那天一樣。

 
閱讀筆記
地下全壘打王/拋物線的追求
聯合報/果子離
《地下全壘打王》書影。 圖/聯經提供
或許可以「拋物線」為《地下全壘打王》的關鍵字。主要人物裕雄半生夢想就在追求拋物線──小學體育課渴望上的是,像棒球這種,以拋物線之姿恣意奔向遠方的球類運動,而非出界即扣分的羽毛球;高中時一群同好偷偷在校園內棄置的地下室練棒球,只能把球擊向天花板後憑弧線預測在球場可能轉換的飛行軌跡。受制於環境,無法隨心,青春年少被壓抑的生命,往往以克難變通等模式成長,日後成功便是紅葉傳奇的勵志版本。但以拋物線飛越全壘打牆的心願,多半難盡如意,而淪為被接殺的飛球。於是成功者被媒體報導、被寫進教科書裡,失意者或黯然或坦然,鮮為人知。難得朱宥任寫的是不得志的英雄,是光環照不到的人物,是李廣難封的落寞與不平。儘管如此,牢騷火氣卻不多,至多提出教練心懷私心且選秀不用心等指控。

朱宥任不凸顯大環境的惡劣,假球案也在《好球帶》寫夠了,這部長篇小說,他只寫人物,第一篇寫裕雄這個人,沒當過國手,職棒發展不順遂,不是民族英雄,第二篇更是小到不能小的咖,而功成名就的旅美投手,則如鄰家男孩一般出現,日職強打英雄松中,也只當一則傳奇遠遠供奉著。至於幾場詳細敘述的賽事,多為不足輕重的練習賽。相對於《KANO》、《H2》或《如果高校棒球女子經理讀了彼得.杜拉克》等棒球話題作品的血脈賁張、熱情激昂,《地下全壘打王》彷彿安安靜靜上個小菜,在寧靜中反而讓人冷靜思索成與敗、夢想與失落等人生課題。朱宥任聚焦於此,卻以淡筆表現,用心可敬,其用語平淺直白,自成一格,唯白而精練、鬆而不散應該是寫作者追求琢磨的文字技藝,本書「是」、「有」、「就」等贅字氾濫,不無遺憾。

 
創造新風貌的宜蘭幸福轉運站小作所
「宜蘭幸福轉運站」有著可愛親民的造型,還有攀爬、單槓、鞦韆、溜滑梯、潛望鏡等適合大人小孩同樂的功能,在過年的開放體驗期間,為返鄉的宜蘭人與眾多旅客帶來難忘的愉快時光。

奧運紀念塔變身溜滑梯
二○一二年,倫敦建造了一個稱為「軌道塔」的雕塑,以紀念該市主辦二○一二年的奧林匹克運動會。現在,軌道塔即將被改造成全世界最高且最長的隧道溜滑梯,計畫要在這個雕塑內部與周圍建造鋼製溜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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