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銀行轉完帳後,我沿著河堤騎腳踏車回家,眼淚不停地掉下來……
飛往加拿大,展開求學新生活
前幾天看到朋友在臉書上分享心情,說她在日本求職卻四處碰壁的窘況,覺得快要撐不下去了。原本我很想打通電話給她,但後來我沒有這麼做,只是短短地回了一句「加油,妳可以。」
朋友的事情,讓我想起多年前獨自去加拿大求學的時光。我大學時念的是電影,但畢業後並沒有順利找到相關工作,而是到處打零工尋找機會。後來無意間得知,加拿大溫哥華的某間學校有我想要進修的特殊專業科目,可是加拿大的學費和消費都很高,我為此猶豫不決,沒想到跟家人商量後,他們非常支持我。就這樣,在很短的時間內,我飛往加拿大,開始了求學生活。
剛到那裡人生地不熟,為了上課方便,我找了市區的分租套房。優點是走路上學只要十分鐘,缺點是房租貴得嚇人,幾乎是我在台灣一個半月的薪水。而且,我還得跟一個不熟悉的外國家庭共處。
每次跟家人通電話,他們總會問我錢夠不夠用,但我暗下決心,不想再給家裡增加負擔,希望靠自己的力量,解決所有問題。為了省錢,我幾乎去哪裡都用走的,後來買了輛二手腳踏車,更是去哪裡都騎著它。有時騎遠了感到口渴,我也捨不得買瓶水,寧可騎快點衝回家喝。
住在那裡時,晚餐時間是我最困擾的時候。因為沒有多少錢,所以一定要自己煮東西吃,偏偏外國人非常重視家庭生活,總是從下午四、五點就開始備料,然後慢慢地用餐、聊天,直到晚上八、九點,廚房才會真正空下來。因為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我常常等到快餓死,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煮個泡麵什麼的。當他們好意問我,我還故作輕鬆地說,自己習慣晚點吃,要他們別擔心。
其實我住的地方,按照契約是有附早餐的,所以如果早餐能夠吃飽一點,倒也還好。但冰箱裡食物總是不多,而且房東家裡又有兩個還在念小學、正值發育期的小孩。基於禮貌,每次我都會等他們先拿完,才去準備自己的早餐。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只吃一碗牛奶麥片當早餐,不到中午肚子就餓到不行。
片刻小喘息,代價高昂淚涔涔
這樣尷尬的狀況,持續了好幾個月,總算迎來喘息。年底的連續假期,我哥和表姊跑來找我玩,可能是見到久違的家人,加上跟著他們吃香喝辣、無憂無慮,讓我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為了表達感謝,我特別和房東借了他不常開的老爺車,載他們去機場,讓他們省去舟車勞頓的麻煩。
回程時,我很客氣地把油加滿,小心翼翼地停回原本的位置上。沒想到,房東回家後卻發現老爺車被拖走了!當他通知我時,距離我回到家還不到一個小時,這樣的發展我難以置信也無法接受。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車頭停錯方向了,因為我在那邊很少開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小細節。
不久,房東開著他那輛老爺車回來,光是罰款就高達加幣一百多(台幣兩千多),而且我必須負擔他搭計程車去領車的費用。聽到那個數字時,我快要哭出來了,但仍禮貌地跟他道謝,說會馬上轉帳給他。
到銀行轉完帳後,我沿著河堤騎腳踏車回家,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我努力告訴自己要堅強,但這幾個月以來的辛苦和委屈一擁而上,我幾乎想要買張機票逃離這個地方,回到我溫暖的家人身邊。
最終,我沒有這麼做,但這件事讓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我很快搬到距離學校很遠的郊區,每天花超過一個小時通勤,但房租只要原本的一半。雖然得很早起床,但我有種重獲自由的感覺,而且省下來的錢可以拿去買想吃的食物,每天都吃得很飽,不用再介意別人的眼光。
這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可以在這個遙遠國度繼續努力下去。
多年後,偶爾我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會想起那天在河堤邊流下的淚水。那時的我,需要的可能不是安慰,也不是廉價的鼓勵,而是一種相信自己能夠改變的信念。
至於能不能跨出下一步,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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