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3日 星期五

【書評】魚骨,假牙,假牙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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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文選 【書評】魚骨,假牙,假牙詩集
【書評】追索種子的傳奇故事
【書評】少女怪物

  今日文選

【書評】魚骨,假牙,假牙詩集
聯合報 張錦忠/

推薦書:假牙《假牙詩集:我的青春小鳥》(寶瓶文化出版)

「蕉風中興」那些年

1980年代的馬華文藝青年韻兒(伍梅彩)有一首詩叫〈一日一隻貓〉,寫給一個叫「魚骨」的人,劈頭就說魚骨「放任著倔強著肯定/愛貓愛電影愛走路愛旅行/樂觀,平和,古怪/……/寫一首壞詩/又不做詩人/寫這麼好的詩幹嘛」。認識魚骨的人一看就知道此詩寫魚骨。認識韻兒的人也一看就知道此詩作者是她,雖然她用了另一個筆名發表。

《假牙詩集:我的青春小鳥》書影。 圖/寶瓶文化提供

魚骨,當然,也不叫魚骨。此詩第一行「放任著……」的「放任」,即魚骨的另一署名,我們都叫他「陳放任」。那年我大學畢業回去馬來西亞,正逢黨爭族敗,經濟蕭條,只好編《蕉風》去,準備來年馬肥草長再次遠行。彼時編輯室只需張羅出版《蕉風》,另一份刊物《學報半月刊》已停刊多時。《蕉風》當時有個執編,就是莊若編《學報》時的作者韻兒,文字頗有韻味。韻兒和我的工作是執行「蕉風中興」計畫,讓脫期許久的刊物正常出刊。

那一年,莊若、韻兒他們有一期沒一期的在編《椰子屋系列》──後來號稱「永遠年輕的快樂文化雜誌」《椰子屋》(雙)月刊的前身──彷彿是在延續「學報遺風」。《椰子屋》編者作者莊若、美雨子、張雁每常來《蕉風》編輯室聊天,有時也做點《椰子屋系列》,有時跟莊若一塊來的,是個常穿寬寬的短褲的男生,看起來「樂觀,平和,古怪」。韻兒叫他「陳放任」,莊若叫他「陳文瑞」,忘了誰跟我說他就是「老黑瘦」──《學報》「快活谷」版的作者。「快活谷」專刊幽默搞笑鬼馬的東西,能寫到有人記得作者的名字,可見其無厘頭功力之高,不輸給逢人就考問「誰是古代民間故事中最著名的『阿伯殺手』」的李系德。

「說起電影,很長,你來念/那是小資產階級有分寸的魅力」,韻兒的詩寫道。那部電影當然是布紐爾(Luis Buñuel)的《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片名的確很長很難念。那些年,《學報》出身的文青都愛電影愛歌,但愛走路的大概不多,可以從聯邦大道走到吉隆坡的,除了陳放任還是陳放任。

話說「蕉風中興」那一年,韻兒和我把《蕉風》編成《蕉風.學報》合體版,重新啟動「文藝教育計畫」的列車。不過,如果沒有好稿,肯定難為無米之炊,陳放任等「椰子屋文青」即其中一路拔筆相助的人馬。陳放任給《蕉風》寫了一篇叫〈爛仔正傳〉的小說,作者署名「魚骨」。很多年後,莊若還記得這篇荒謬笨賊小說的若干細節:「小阿飛在貼滿鈔票的地方和妓女女友做愛,阿飛問女友為什麼喊得那麼大聲,女友說忘記了不是在工作。阿飛被抓,很高興可以光榮坐牢,女友對他說﹕『我一定會等你出來,雖然在這個期間我可能跟幾個男人生幾個孩子,不過我一定會等你出來』」。小說甚長,但是太好看,就一期刊完。這是一篇最切忌邊吃飯邊看的小說,因為肯定會噎到。

陳放任寫壞詩寫多了手癢,

做起詩人「假牙」

1986年九月,編完了刊出魚骨的〈爛仔正傳〉那期的《蕉風》(還有一期刊了四川詩人作品的「被回收」不算;在那個政治主導一切的地方,現實比魚骨的小說還荒謬),我就「三十歲出門遠行」了。彼時《椰子屋》也在密謀出刊,然後創刊號終於在七月天面世。到了十一月,編者韻兒在第三期編後話寫道,「陳放任去了台灣風流」。莊若則說陳放任「遊學台灣一個月」。話說當年陳放任「赴台遊學」是跟我一道來的。我忘了我們去過台北哪裡,在那個還沒有一○一與誠品的年代,應該會去重慶南路或西門町吧。只記得後來颱風要來了,我必須趕在風雨之前南下高雄,就放任他一人遊台北,因為他要去鹿港學做捏麵人,可以等颱風過後再上路。

我也忘了深秋或初冬時他有沒有來高雄找我。不過記得他給過我一張從牛背拍海面孤島的照片,拍攝地點大概是望安。炎日下的牛背像一塊堅硬的岩石,海水蔚藍,氣氛寧靜。那張照片我貼在宿舍望海的窗前,一直到碩士班畢業搬離宿舍才拿下。他在鹿港遊學時去了澎湖與美濃。後來他的「台灣遊記」在《椰子屋》刊出,插圖就附這張照片。

陳放任跟莊若、韻兒他們搞《椰子屋系列》或《椰子屋》那一陣子,可能也「偷偷寫詩」。〈一日一隻貓〉中的「說話者」說道:「寫一首壞詩/又不做詩人/寫這麼好的詩幹嘛」。不過那時並不見魚骨有詩刊出,大概他「日寫一壞詩」,也不想做詩人。早期《椰子屋》刊的詩,大多出自韻兒手筆,韻兒寫詩口語化生活化,清新可讀,可惜論馬華詩的人都不提韻兒詩。後來呂育陶、蘇旗華那一輩漸寫漸多,馬華詩的「後現代風」也在《椰子屋》颳起來了。那時大概陳放任、韻兒都去國離鄉了吧。

陳放任寫壞詩寫多了手癢,乾脆做起詩人來;要做詩人,就要寫「這麼好的詩」。於是有了「假牙」,有了「假牙詩集」,於是有了2005年以來三次出版三次大賣的《我的青春小鳥》,而且還從馬來西亞一葦渡江,再版到台灣來。不過那已是2016年初的事了,「大馬物價表」上的物價也多已高漲,除了「牛牙醫診所」的假牙,依然馬幣「四百五一顆」(不過要加「銷售稅」了)。

假牙

拿詩來做很多非詩的事

假牙的詩明朗好讀,搶眼,令人悅讀,因為其詩充滿機智、滑稽、諧仿、竄改,有時十分核突(噁心),玩弄文字語義的弔詭質地(paradoxicality)於詩行之間,可以說極盡「似非而是」之能事。讀假牙詩有時也像射虎,隱題藏題玩得不亦樂乎,讀後令人恍然大悟。其出人意表的詩意與新意往往來自文字與譬喻的陌生化或顛覆,那正是俄國形構主義詩學的概念。

例如〈霧〉:

凌晨四點出門

看見一叢早啟的玫瑰

和一隻晚歸的貓

這固然是「霧裡看花」新解,又何嘗不是對美國詩人桑德堡(Carl Sandburg)名詩〈霧〉(「踮著小貓的腳,/霧來了。」)的致意。

詩在假牙那裡,可以做很多「非詩」的事。或者說,假牙拿詩來做很多非詩的事。例如,他的詩可以當影評,《我的青春小鳥》中的〈英籍病患情詩〉與〈十誡〉即是影評詩。「英籍病患」頗得「估狗翻譯」真傳,台灣譯作「英倫情人」,是太假浪漫了。詩既然可寫影評,當然也可以寫小說(這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早就玩過了),集中有一首〈偵探小說〉,只有一行:

他死後 留下一具屍體

這是低限主義了。不過,假牙可能沒有想到,四月天的台灣,竟然出現了比假牙更假牙、更厲害的一行偵探小說:

「然後他就死掉了。」

一顆新的假牙誕生了。


【書評】追索種子的傳奇故事
聯合報 方梓/

推薦書:索爾.漢森《種子的勝利》(商周出版)

被視為天經地義,再神奇的事物也顯得平凡世俗。

種子丟在地上,有土壤、有水、有陽光就會發芽成長,幸運一點就會茁壯成為大樹,然後開花結果,這就是大自然生態,如由蟲成蛹再成蝶一樣生生不息,周而復始,再平凡不過的演化。

《種子的勝利》書影。 圖/商周提供

因此在路上、在公園裡撿到一顆種子,沒有人會覺得欣喜,比不上撿到一枚十元。如果說一顆種子比十元重要,甚至比千元萬元重要,應該沒有人會相信,然而將種子還原成人類糧食的起源或是食物的本身,那麼沒有種子的世界人類會如何?研究食物歷史的費南德茲:「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沒有金錢的經濟體,和沒有愛情的繁殖行為,卻無法想像沒有食物要怎麼活下去,我們有充足的理由把食物當成最重要的課題。」同樣的,不管人類或動物的食物,其始源最大仰賴的「種子」,我們也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沒有種子要怎麼活下去。

種子的確神奇,而且偉大,因此,索爾.漢森(Thor Hanson)才會標舉《種子的勝利》,本書就是在他研究種子的演化的進程,並歷經叢林田野調查,以及實驗室的各種實驗,一頭栽進種子的世界,追索它們的故事。

雖然是田野調查,是實驗室中的實驗,但本書一點都不枯燥,作者以迷人的傳說和故事書寫種子的神奇;如在第一章〈種子的滋養力〉將植物的胚胎視為嬰兒,種皮是盒子,和某種含有營養的組織是午餐,所以,盒子會在發芽時打開,然後胚胎就開始一邊吃午餐一邊往下長出一條根,往上長出最初的幾片綠葉,這就是種子神奇的為嬰兒(胚胎)準備便當。也因此在十七世紀大宗的榖物,或以這些榖物製成的麵包被稱為「生命的杖」(staff of life)。

種子的能耐當然不只在它的滋養力,或是成為人類的食物。索爾.漢森還標示出種子的統合力,也就是區分性別與準備便當(盒子);種子的耐受力則以《猶太戰記》中馬薩達(Masada)榖倉的故事開始,敘述古老種子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種子還有防衛力,它會又咬又啃又啄,還會殺人;為了繁衍,種子有十八般武藝去移動,沒有腳沒有翅膀卻能走能飛,更能乘風破浪到世界各地撒種。從億萬年至今,種子藉由量、驚人的能耐,戰勝環境以及所有的天敵,延續自己也養活人類。

作者以個人的實驗、體驗,以及運用各種迷人的傳說、故事以及典故去敘述種子生態,去實證為何種子是勝利的,更重要的是,種子就在我們的身邊,無須追求,種子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無論是咖啡、堅果、爆米花、米飯、麵包、水果,或是陽台、公園的花樹,我們一直都在種子的旅程中。


【書評】少女怪物
聯合報 顏訥/

推薦書:湯本香樹實《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親子天下出版)

青春顯像

人生斷代史中,登大人是首次齒輪卡卡的里程碑。不過,青春期來了怎知道?最初的跡象,經常不是心智大地震,而是身體拉警報。小說家湯本香樹實在天真與世故間造橋,以孩童的瞳孔直視死亡,長大前最後回望。從《夏之庭》、《夕照之町》,一直到《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她一望再望,悠遠深長。

《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書影。 圖/親子天下提供

《那年春假,貓,小哲與我》中,敘述者智美,卡在轉大人尷尬期,頭痛難癒,恐怖夢境於黑夜欺近,徹底改變她與世界的距離。智美到底怎麼了?「是螺絲鬆了吧!」連本該最理解她的母親也含糊其詞,映照出親子關係板塊鬆脫。替讀者解開謎團前,湯本香樹實先讓女孩身體說話。智美成人意識尚未確立,就已經直覺地厭惡男老師對女體的注視;陌生男子襲胸,慾望之刃劃開性別的楚河漢界,明示長大的代價,也暗示智美抵抗進入成人世界盤根錯節的因由。

這是湯本香樹實的洞察力。人從來不是越界就能長大,少女是複雜的動態過程,渴望成為群體的一部分,卻又同時掙扎於他人之殘酷。「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麼?」智美夜夜夢見自己變成怪物。不是小孩,也還不是大人,「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但既然大家都落荒而逃,可見我真的是怪物」,少女在鏡中尷尬顯像。

死亡之眼

湯本香樹實喜歡寫孩子,也喜歡寫死亡;兩種嗜好皆不能捨的話,就讓孩子成為死亡的目擊者。於是,小說一開始便安排姊弟發現橫亙路邊的貓屍,成為繫住情節推演、人物關係的樞紐:智美與弟弟小哲共享貓生貓死而命運相連;小哲將貓屍拋入隔壁院子作為懲罰,卻間接引動隔壁爺爺的瀕死經驗;姊弟倆藉由照拂流浪貓與阿姨的病體,努力推遲死亡到來;智美噩夢的真相,原來是她自認許下阿嬤過世的願望,真的促成了阿嬤死亡。

必須把人擺在如此極端的境遇裡,存在本質才能透顯,孩子也不能倖免。

被死亡牽引出的問題是,面對邪惡該不該妥協?隔壁爺爺自私,父母無盡爭執,以及阿嬤過世後,智美難以化解的愧疚,惡有不同形貌嗎?或者,我們還能追問,有沒有純粹之惡?湯本香樹實沒有明確解答,就像小說最後,春假結束,智美彷彿從熱病中痊癒,連父母的決裂也自動修復。

也許,問題本身比答案重要。又或者,一如小哲全心照料病貓後,阿姨對他的形容:「所謂勇氣,就是為無可奈何的事奮戰。」那是長大前最後的春假,作為孩子最美好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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