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印尼國家災害應變總署發言人蘇托波(Sutopo Purwo Nugroho)來說,二○一八年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印尼接連發生地震、洪水、山崩和海嘯,他得開記者會及時提供可靠的訊息,而且從不吸菸的他,去年初確診罹患肺癌末期,醫生宣告他只能再活一到三年。
推特有大批追隨者
蘇托波說:「(去年)一月聽到診斷結果,我驚呆,後來我認清了這就是我的命,就像有人死於地震、海嘯。」
現年四十九歲的蘇托波,把人生最後時光投入工作,不僅贏得同胞讚賞,還在社群媒體上吸引大批追隨者。他的推特滿是土石流、暴洪和火山噴發的戲劇性影片,穿插著他自己在雅加達一間醫院接受化療的照片。
去年八月印尼度假勝地龍目島發生規模七強震,當時蘇托波一邊接受治療,一邊回答記者來電詢問。這場地震共造成五百五十多人死亡。
忙到忘了身上的痛
雖然蘇托波因癌細胞擴散到骨骼,經常劇痛,但他舉行直播記者會時仍鎮住全場。蘇托波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說:「當災難發生而我必須開記者會時,我的腎上腺素激增,我甚至忘了生病這回事,踏進家門才感覺到痛。」
蘇托波說,去年是印尼十多年來天災最致命的一年,共造成四千六百多人死亡,其中最慘重的是九月蘇拉威西島發生的規模七點五強震與海嘯,造成兩千一百多人死亡。他說:「去年真是災難之年。」
去年十二月廿二日晚間九點半左右,印尼巽他海峽發生海嘯,蘇托波正在爪哇島中部城市日惹跟家人一起度假,並尋求癌症的替代療法。他立刻開始傳送最新消息給媒體,直到翌日凌晨一點。隔天早上六點前他就回到工作崗位,為他訊息中的打字錯誤而道歉,說他左手手指因為接受癌症治療而麻木。
一晚睡不到三小時
後來他直言這次海嘯毫無預警,他說:「印尼的天災早期預警系統還遠遠不能讓人滿意。」
當印尼發生災難時,印尼各地的人都仰賴蘇托波提供正確資訊。雅加達一名商店店長馬林卡說:「蘇托波會用一般人聽得懂的語言解釋一件事。他工作非常認真,把人民利益擺第一,得到絕症還在工作。」
蘇托波有兩個孩子,分別是十二和十九歲,他說他會用嗎啡止痛,包括脊椎痛;躺下來很痛,所以他晚上很少睡超過三小時。他經常在推特上談病況,貼出肺部X光和化療前、後的禿頭照片,說他接受化療後,有些頭髮反而長回來了。
就是不想淨說好話
蘇托波在爪哇島中部博約拉利鎮成長,大學主修地理,後來拿到天然資源與環境管理博士。他曾有十六年在政府機關擔任研究員,主要研究水資源。二○○九年雅加達附近一個水壩潰決,造成一百多人死亡後,蘇托波分析水壩的照片,並公布他的研究結果:結構裂縫導致水壩潰決。
蘇托波說:「我根本是跟印尼公共工程部作對。那時很多人威脅我,要我閉嘴。」不過,長官還是指派他帶頭分析並解釋接下來的災害。
蘇托波曾三度拒絕現職,他說,不想接一個「淨說老闆好話」的工作。二○一○年,長官「設局」逼他接任:有天他接獲通知穿正式服裝參加一場典禮,他到場後才發現,大家拱他宣誓就任災害應變總署發言人。
拒官僚語該說就說
他說:「我從沒受過公關訓練,反正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我還是會繼續批評政府,不用官僚語言,而是用我自己的語言。」
他的辦公室書櫃上擺著數十個獎章,印尼反誹謗協會去年十月頒給蘇托波「反假新聞人物模範獎」,表彰他在災害發生時阻止假消息流傳的貢獻。新加坡海峽時報去年十二月把蘇托波封為「年度亞洲風雲人物」。
中階官僚蘇托波獲得這樣的注意,可說非比尋常。他的知名度高到連他的偶像、印尼總統佐科威,都在去年十月接見他。
天災人禍發生時,謠言傳得特別快,蘇托波說,他的職責之一就是反駁謠言,「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不是像美國總統川普說的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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