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日本和南韓政府還趾高氣昂地,以國家尊嚴和經濟平等名義在政策上拳腳相向。如今,中國藉人民幣貶值反擊美國總統川普的貿易戰,亞洲第二大和第四大經濟體淪為受害者,變成一對難兄難弟。
前彭博資訊專欄作家皮塞克(William Pesek)8日在日經亞洲評論網站撰文表示,隨著川普加徵關稅衝擊中國大陸經濟,其他經濟體可能連帶遭殃,日、韓可能受創最大,但這一連串連鎖反應方興未艾,不僅北亞國家受影響,也將牽連整個亞太地區。
北京5日任由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貶破7:1這個重要的心理關卡,是2008年以來首見,令人不由得揣測揣測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想藉由人民幣貶值這一招,反制川普揚言自9月起對價值3,000億美元的大陸貨加徵10%的關稅。人民幣「破7」數小時後,美國財政部隨即給中國貼上「匯率操縱國」的標籤,是1994年來首見。
事實上,北京過去兩年半來為了安撫川普,一直努力拉抬人民幣,而不是促貶。對這個債務包袱沉重、人均國民所得低於1萬美元、又面臨貿易戰的大型開發中國家而言,幣值一旦走貶,只會加速資本外逃。與此同時,大陸經濟成長腳步放緩到27年來最慢,對投資人也閃現賣出訊號。
諷刺的是,川普給了習近平放任人民幣貶值而毫無罪惡感的理由。大陸6月出口年比下滑1.3%,由此事可見大陸第1季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率6.2%可能是今年最高點。此時人民幣若貶值,可能正是重振出口成長所需的驅動力。
然而,這卻是日本、南韓乃至於成長減速的東南亞諸國最不樂見的下半年發展。
對這些國家而言,好消息是,中國人民銀行(央行)並未讓人民幣直線下墜,以免造成全球市場驚慌,或進一步刺激川普和他身邊的反中鷹派顧問。壞消息是,人民幣「破7」顯示美中雙方都對敲定貿易協議不再抱任何希望,而這將直接打擊亞洲國家的相對競爭力。
南韓情況將因此雪上加霜。南韓經濟已受中國大陸成長減速拖累。7月對中國出口滑落16.3%,銷往大陸的半導體更陡降逾28%;青年失業率升抵10.5%;區區0.6%的通膨率像日本一般欲振乏力。此刻再颳起匯率逆風,絕對不是好事。
日本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實質薪資已一連六個月走下坡,打擊日本政府近七年來拉抬通膨的努力。日本抗通縮策略之一是讓日圓貶值,但美中貿易交鋒造成日圓走強,今年來升值3%,降低日企給員工調薪的可能性。市場揣測日本央行和財務省可能採取行動阻升日圓,但安倍可不想也被貼上操縱匯率的標籤。
人民幣貶值也給東南亞各國帶來壓力。儘管印尼、馬來西亞、泰國等國的貨幣都不再釘住美元,多國至今仍維持某種「軟性」聯繫,即訂定某個有利支撐國內產業的匯率區間。但若川普開始大力促貶美元,與中國展開拔河賽,亞洲各國將失去平衡。
人民幣貶值削弱大陸的購買力,這對新加坡、越南、澳洲等亞太經濟體都是凶兆。人民幣匯率若是走滑坡,將降低越南工廠的競爭力、使泰國觀光聖地和新加坡商圈的大陸遊客縮減,也會加重菲律賓、印尼和馬馬來西亞進一步降利率的壓力,並且抑制大陸對澳洲礦砂、銅等原物料的買氣。
市場狂瀾再起,突然使日、韓變得像風雨同舟的難兄難弟,而開發中亞洲經濟體也面臨同舟共命的處境。
皮塞克認為,貿易戰再加上匯率戰,將升高類似1997年亞洲貨幣競貶潮再現的風險。這回雖不至於演變成新一波亞洲金融風暴,但仍會給今年來動盪頻仍的亞洲再添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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