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像很難，十之八九不如意，可是說著笑著哭著也漸老了。有一首歌是這樣唱：「老了就老了沒什麼蹊蹺／自然的法則生命的規律／想躲也躲不掉……老了也好也好不再辛苦操勞／一杯清茶幾個老友／常常在一起嘮叨……」前幾天我的牙醫近距端詳我，不但蛀得很深的牙被他一眼看穿，連臉上有幾條皺紋也難逃他法眼，他婉轉為從事醫美的同學拉生意：「要不要打玻尿酸？」我敬謝不敏。活到這年紀，平安健康遠比外表美醜更重要吧！朋友在報章看到蔡琴的訪問稿，「人生過了六十歲以後，就要做冒險的事。」所以民歌出道的舞台巨星應邀擔綱雲門劇場壓軸秀，是她全新的拓展。朋友彷彿醍醐灌頂，拉著我上街買肚皮舞衣，摒棄金光閃閃的俏麗流蘇，選了一套純色蕾絲蝴蝶袖的保守款式。我試著勾勒中廣身材的她頂著滿頭華髮扭動肚皮的畫面，勸她三思而行，她笑說此非一時衝動，想了幾十年，現在才有勇氣付諸行動上了幾堂課。
她更嚴詞反駁我不該有先入為主觀念：「老師說跳肚皮舞要有點肚子，抖起來才好看。」本以為老師是佛心來著，但看她練舞的影片確實如此。
我們那群每月相約溫一壺月光下酒的狐群狗黨，在這次歡聚中，小柯帶上她的烏克麗麗彈奏〈愛的羅曼史〉，有模有樣，大家鼓掌叫好，她自認沒有一點音樂細胞，如今卻玩上癮，要挑戰更高難度樂曲，請大家拭目以待。
紅玫也透露目前在學芭蕾，穿起練習用的軟鞋和舞衣，即使在《吉賽兒》舞劇中跑龍套，也讓她興奮異常。素蓉更是一聲不響學起敦煌舞，戴起頭套，舞著長長彩帶，手姿腳態樣樣到位，影片中一個個大媽都像是從敦煌壁畫裡走出來的神仙姊姊。她說光是一個抬腿動作就練了不止三個月，舞起彩帶更是曠日廢時，看似輕巧飄逸，練習時差點沒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我們聽了捧腹大笑，果然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敦煌舞是慢條斯理的舞蹈，適合銀髮族，我就是想要這麼優雅的老去。」素蓉談起她的學舞初衷，大家莫不蠢蠢欲動。
也許在跨過六十門檻後，都該來一次不尋常的冒險之旅？
老同事在疫情爆發前，為慶賀自己六十大壽跑到南極一遊。他已行遍百餘國，亦曾登頂珠峰，卻一直心心念念想造訪地球上與世隔絕、純淨無瑕的冰川大地，於是單槍匹馬搭上海達路德郵輪阿蒙森號，航向世界的盡頭。風塵僕僕歸來那天，正好小外孫出世，得償夙願，他說此生已了無遺憾。
人生不就是一場不可預知的冒險旅程？年輕時做過太招搖的夢，讓你誤以為不切實際而不再堅持，六十歲以後，不必再將就和有所顧忌，何妨大膽放手一搏，雖然晚了點啟航，但仍能划到夢想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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