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發生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令許多有識之士很沮喪,例如台大核發二百五十萬獎金給已確定有學術作假的某教授(難道真的是「有關係就沒有關係」?);考生用英文回答國文科入學考卷,對這麼明顯的違規和挑釁,閱卷召集人並沒有立即將考卷作廢,反而浪費公帑(車馬費)召開會議來討論如何翻譯。後來雖然獎金停發、不翻譯該卷,但這荒謬、不敢負責的行為已造成傷害,難怪會有人覺得台灣的社會已經病入膏肓,不可為了。
最近有位放棄美國頂尖大學教職,回台作育英才的朋友,來信告知他要早退,他信中的最後一句話是「一艘大船,靠一個人拉縴有用嗎?」
現在的大環境的確不好,但是默默拉縴的人還是很多,只是不為人知而已。我們常不記得好的事,卻忘不掉壞的事,因為大腦對壞事要記得清楚,以免再犯。所以要在現在的社會生活,必須學會用好的記憶來平衡不好的才活得下去。
烏來有個原住民婦女因為誤信安非他命能減肥而染毒,後來雖然戒掉了,卻因無力繳罰金而入獄。她因鼻咽癌末期無法進食,關在監獄中很可憐,有人看到覺得不公平,人雖生而不平等,但是在法律之前應該要平等的,吳淑珍可以因病免入獄,癌末的原住民為何不行?所以努力奔走,終於使她保外就醫。這件事很小,很多人會忽略掉,但它讓我們看到台灣美的地方。
我勸朋友繼續從他的專業發揮力量,比如說,這位原住民婦女因不知道人的胖瘦八十%決定於基因—脂肪細胞的數量和新陳代謝的快慢,只有廿%來自飲食型態,因而受騙上當。其實台灣有很多人也不知道,所以才會花大錢去瘦身。隨意節食危險的地方,在於一周瘦身超過七公斤時,會破壞大腦新陳代謝平衡點,以後要一輩子跑醫院。朋友醫學專業來自國家用納稅人繳的稅成立醫學院栽培他才獲得的,他應該回饋給社會,造福那些沒有機會進醫學院得到這些知識的人。
正確知識的傳播,是每個知識分子的責任,因為一塊田,野草先長了,稻子就長不出來,但是只要先使稻子長出來,就可以有效的遏止野草。過去,老一輩教我們明哲保身、自掃門前雪,連韓愈治家格言都說「有人問我塵世事,擺手搖頭說不知」。但是知識分子的不出聲是鄉愿,對社會就是傷害,因為沉默會助長惡勢力的氣焰,默認會讓年輕人以為鹿就是馬、聲音大就是有理,這是很危險的事,台灣的民粹就是一例。
行船無風很辛苦,拉縴者在用力時,也的確無法說話。但是拉縴時,一定要打號子,這號子便是使大家拉的力量集中,不會因為步調不同而被抵消掉。台灣曾是亞洲四小龍之首,現在一敗塗地至此,這問題出在執政者不了解「國家的福祉應該超越在黨派之上」,相互鬥爭把力量抵消掉了。
「不怕虎生三個口,只怕人懷二樣心」,只要同心協力,船一定會動的。
(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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