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護著膝上快兩歲的女兒,另一隻手艱難地騰出,嘗試讓游標畫出美麗的貝茲曲線,「這跟說好的在家上課不一樣!」加油,再過半小時就下課了,冒到嘴邊的粗俗言語理性地吞了回去。
時間回到前一晚。清明連假過後疫情急轉直下,使實體電腦課轉成了線上,一旁的先生信誓旦旦表示,他會盡責照顧孩子,就像我之前外出上課時那樣。但顯然,我的樂觀馬上就被打臉了。
晚間,女兒看媽媽走進房裡還關上房門,霎時就不淡定了,開始耍脾氣。整整一個小時,電腦中老師的音量都蓋不住女兒的瘋狂哭鬧,我實在無法安心上課,推門查看狀況,既對孩子莫名的怒氣感到無奈,也對無法「取悅」孩子的先生發怒。我抱過女兒,哭聲立馬止息,或許先生觀察到我臉上的不悅,他表示自己可以應付,要我將孩子給他,背後的潛台詞是:我最好不要事後抱怨,說無法好好學習是因為他不幫忙。
我鬆開手,一如預期,孩子離開我懷裡,繼續施以大哭威脅。這回,我鐵了心告訴自己:「她哭累了就會停,也要相信先生可以。」就在哭鬧之中,他們完成了晚餐(雖然應該沒吃進什麼)、洗澡與喝奶,就在我慶幸氣氛稍微和平了些許之際,猝不及防,先生抱著女兒打開門,迎來了我的錯愕高潮。
接下來的故事不難想像,女兒緊緊黏著我,而網課繼續。
相信家有孩子的夫妻都有過「遇見豬隊友」的感受,當下我就是這個心情,直到隔天送孩子到保母家,忍不住向其他媽媽抱怨一通後,才發覺自己並非個案,瞬間釋懷許多,也讓我思考偶爾「不在」的必要性。
只要我在家,孩子自然就會黏著我。這似乎是出於對主要照顧者的依賴?女兒最愛欺負我,卻也回報了最多的笑聲和親密,其實換個角度想,我似乎拿走了她跟爸爸單獨相處的機會,也讓先生少了許多與女兒建立默契的親密時光。
其實在「交接」給先生之前,我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備餐、洗澡後穿的衣服、印章與貼紙(女兒近日的愛好)、泡奶的時間與分量等都完整交代;按理說,他們能和平相處才是,但我發現孩子精明得很,只要媽媽還在她的認知範圍內,就不思「改變」,想想大人何嘗不是如此?
適當且合理的改變,讓家庭成員的關係產生化學變化,反而讓先生參與更多孩子的成長,也給他們留一點儲蓄「秘密」的空間;同時讓孩子知道,暫時離開媽媽也可以是安全的,跟爸爸在一起也很好玩;對我自己來說,則是從「寶座」上下來,不是非我不可,我是孩子的重要他人,卻不該是她的一切。
延續晚餐時段糟糕的情緒,那晚女兒哭鬧嚴重。凌晨兩點時,趁著先生在安撫她,我奪門而出,騎著機車感受涼風,配個燒餅豆漿當消夜,情緒緩和不少。幾小時後天亮,女兒一如既往地被我抱起,接著梳洗、做出門前的準備,她心情頗好,彷彿昨晚只是一場夢。
經過這場戰鬥,我有了想要的母親節禮物,我對先生說:「那天我想要媽媽不在。」感謝神,我是心平氣和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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