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仲裁法院十二日將就菲律賓提請的「南海仲裁案」作出裁決。這是近十年來最受矚目的仲裁案,不僅衝擊中國大陸與東南亞各國關係,更將牽動中美及兩岸關係;蔡英文政府應妥為權衡,謹慎因應。中國大陸的立場是拒絕仲裁,避免被不利的結果所框限。中共兩年前發布《關於南海仲裁案管轄權問題的立場文件》,批評菲律賓的訴求涉及主權和劃界問題,基本上先否定海牙法庭的管轄權。北京深知仲裁結果會影響國際氛圍,因此外交上要先離間東協,外長王毅今年訪問了汶萊、柬埔寨和寮國;三國分別表示支持中國的立場,從而引發東協其他國家不滿。上月與東協外長的特別會議上,大陸也提出不允許日美等區域外國家干涉南海爭端的草案,遭若干東協國家拒絕,會議不歡而散。這顯示,仲裁案已分化了東協。
南海問題其實不僅是東協與大陸的問題,也是崛起的中國與美國霸權的碰撞。中方一再強調,美國非南海爭議的聲索國,嚴斥美國對南海的發言,並以實際行動攔阻或警告美軍船艦的通行。
菲律賓新總統杜特蒂態度較前任的艾奎諾總統有彈性,希望與中國理智解決領土爭端,並表示縱贏得仲裁,菲律賓也不會因黃岩島向大陸開戰。北京對杜特蒂頗有期待,希望爭取他與北京協商,於是動作頻頻,除提出協建高鐵作為利誘,習近平致電慶賀杜特蒂就職時,還稱「兩國永遠是鄰居」,並不再阻攔航經爭議海域的菲籍漁船。然而,杜特蒂能妥協的空間有限,除了美國在仲裁案背後扮演主導角色,若在南海主權上讓步可能招致「叛國」的指控,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對於南海爭議,我國原抱著「隔山觀虎鬥」的心態,因為菲律賓最初提交的訴狀並未涉及太平島,但在後來的書面補充中,菲國卻把南海最大島嶼──我國的太平島,連同該國占據的第二、第三大島都列為「岩礁」。其目的,是希望讓所有南海島嶼都無法依據《國際海洋法公約》宣告兩百浬經濟海域,從而所有合法起算線都要從菲國沿岸起算。我國因此被捲入領海爭議,所以馬總統才要親訪太平島,大動作提醒國際仲裁庭不能忽略台灣的正當權益。
北京預期國際仲裁對己不利,近月來已連續透過相關國際法團體與學者說明其立場,其外交部的政策白皮書也備妥,俟仲裁結果一出,將予批駁。至於我國的立場,據稱仍在幕僚作業階段,尚未進入政策定案。我們認為,蔡政府必須注意幾點:
首先,台灣自始即未參與仲裁,我方要不要接受裁決結果?有人認為要視結果而定,若認定太平島是島非礁,可表示肯定;若對我不利,則抗議不接受。問題是,仲裁判決不能選擇性接受,一旦接受對我方有利的「太平是島」,即等於接受仲裁法庭的所有片面裁決,以後再有爭議,我國便也無法抗議台灣事先未獲徵詢了。
其次,若僅太平島被認定為南海唯一島嶼,其後續影響為何?屆時,太平島的特殊地位,將成為各方搶奪的金碗;我軍方若沒有固守計畫,以海巡署的微薄火力,未必守得住。若成天有外籍船艦在該島挑釁巡弋,我們有能力阻止嗎?
最後,海牙仲裁庭對大陸「九段線」歷史海域的裁決,我國要如何看待?過去馬政府盡量避免提及九段線或我方主張的十一段線,僅提南海爭議四項主張:「主權在我,擱置爭議,和平互惠,共同開發」;基於施政的連續性,蔡總統是否繼承馬總統的政策,或能提出更高明的主張?
美國一直向台灣施壓,要求對九段線問題說清楚,最好我方能主動放棄。蔡總統若傾向美國的立場,勢將引發大陸的強烈不滿,兩岸關係將益形惡化,且亦形同我國自棄國權。這是新政府在考慮回應態度時,最最必須謹慎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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