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2日 星期三

第三章 三十年戰爭與法國崛起

每週 四 出刊.2017.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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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十年戰爭與法國崛起
戰爭與大國崛起:烽火下的霸權興衰史 

第三章 三十年戰爭與法國崛起

十六世紀,借助於美洲的發現和複雜的王朝聯姻,西班牙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成為領地遍布世界的大帝國,也就此揭開了法國與西班牙長達一個多世紀的權力爭鬥。在此期間,法國完成了內部整合,確立了君主專制制度。一六一八到一六四八年的三十年戰爭最終使西班牙從大國地位上跌落下來,法國取而代之,崛起為歐洲頭號強國。之後,其大國地位雖有起伏,但一直延續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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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八年九月五日,法國聖日耳曼昂萊的宮殿裡,傳來了一個激動人心的喜訊:結婚二十三年膝下無子的法王路易十三夫婦終於有了一個男性繼承人。這個健康的男嬰堪稱「上帝賜予的禮物」,使人到中年的路易十三倍感安慰。四歲時,做父親的問這個男孩:「我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回答:「路易十四。」父親說:「我的孩子,時候還沒到呢!」是的,剛過四十的路易十三按常理來說還遠未走到生命的盡頭。誰知孩子的童言卻一語成讖,一六四三年五月十四日,路易十三因騎馬落水引起的肺炎而去世,不到五歲的小路易成為法王路易十四。

父子二人命運有諸多相似之處:都是年幼即位(路易十三當時九歲),都是太后攝政,都有一個強勢的紅衣主教做宰相(黎胥留、馬薩林),都娶了西班牙公主為妻。但路易十三終其一生都未能擺脫母后的陰影,在內政外交上也始終依靠手腕高超的黎胥留。而路易十四則在動盪中開始了他最初的君主生涯。一六四八到一六五三年,法國巴黎發生貴族暴亂,即投石黨運動,小路易兩次被迫逃出巴黎。這給他的一生帶來了深遠的影響。他在親政後緊緊抓住權力不放,決不允許貴族暴亂重現,並最終在凡爾賽建立王宮,離開了在他心裡留下沉重負面印象的巴黎。在貴族叛亂的同時,法國還在與宿敵西班牙作戰(一六三五∼一六五九年)。法西戰爭的過程就像保羅.甘迺迪所形容的那樣:「在一六四八年《西伐利亞和約》以後的法、西十一年戰爭中,兩個對手就像被打得昏頭昏腦的拳擊手一樣,在幾乎耗盡體力的情況下,互相緊緊地抓住對方,而不能將另一方打倒。雙方都遭受國內叛亂、普遍貧困化和厭戰情緒的折磨,也都處於財政崩潰的邊緣。」一直到一六五九年,法國才澈底擊敗西班牙,簽訂《庇里牛斯條約》。西班牙將阿圖瓦和魯西庸永遠割讓給法國,並承諾在隔年將王室公主瑪麗亞.德蕾莎嫁給路易十四。

當然,與父親最大的不同在於,路易十四開創了一個法國歷史上最輝煌、最榮耀的時代,也創立了在十八世紀歐洲大陸風靡一時的專制君主統治模式。自從二十三歲親政之後,路易十四不再任命宰相,而是親力親為,一天工作八小時以上,以無比的熱誠與精神治理國家。在能幹的柯爾貝爾、盧福瓦等人的輔佐下,法國國庫充盈,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並在文學、藝術、生活方式上引領歐洲。他還澈底解決了貴族對王權和國家穩定的威脅,將貴族召進凡爾賽宮,變成了他宮廷的成員。

雖幼年喪父,但路易十四的人生是幸運的。他在位七十二年,是法國有史以來在位時間最長的君主,在親政的五十四年時間裡,一直國家強盛,大權在握。而他那些在歐洲同樣做著國王的表兄弟們則遠不如他這般幸運。英國國王查理二世和詹姆士二世的父親查理一世上了斷頭台,詹姆士二世本人則被推翻。作為近親結婚的犧牲品,西班牙國王查理二世一出生就被斷定不能長大成人,後來勉強活到成年卻被強鄰虎視眈眈地謀劃著瓜分他的國家。路易十四雖然與表妹近親結婚,但仍然育有健康的男性後代,長壽的他比自己的兒子和長孫活得都要長。他身高僅有一百五十四公分,但藉由高跟鞋和蓬鬆假髮的穿戴也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甚至還成為時尚潮流。熱衷於芭蕾舞的他因親自出演希臘神話太陽神而得到「太陽王」的美譽。中年之前的路易十四情感生活豐富多彩,擁有眾多情人和私生子,但是在一六八三年瑪麗亞.德蕾莎王后去世後,他又與身分低微並年長他三歲的法蘭索瓦茲.德奧比妮結婚(是他私生子的保姆,後被封為「曼特農侯爵夫人」),這樣的選擇除了愛情,無法用別的理由來解釋。儘管他輸掉了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但他的孫子還是當上了西班牙國王。而他的宿敵、小他十二歲的荷蘭執政、英國國王威廉一世早在一七○二年就英年早逝了,路易十四則活到一七一五年。他比自己的對手──除了威廉,還有皇帝雷奧波德──活得都要久,在某種程度上這就是最大的勝利。最終,繼承他王位的是五歲的曾孫──當年他也是在這個年齡成為國王。

德國詩人歌德這樣評價他:「他是自然造就之帝王中的完美樣本,但是這樣做,卻使他自身耗竭,且毀掉了模子。」


法國是歐洲最早形成的民族國家之一,人口眾多,國土廣闊。從十五世紀末到十七世紀中葉,內憂外患主宰了這一百多年的法國歷史,對內要解決宗教分裂和貴族叛亂,對外要打破哈布斯堡家族對法國的包圍及其炙手可熱的權勢。一六四八年之後,在三十年戰爭的廢墟上,在西班牙巨人無可挽回地倒下之後,又一個法蘭西巨人站起來了。與西班牙戲劇般強大而後永久性跌倒的結局相比,法國雖然在近現代歷史上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挫折──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七年戰爭、拿破崙戰爭、普法戰爭都以法國的失敗而告終,一戰、二戰也只是徒有其表的戰勝國,但神奇的是,法國始終沒有喪失大國身分。時至今天,無論是作為極具象徵意義的安理會五常之一和合法有核國家(法國是第四個擁有核武的國家),還是在國際事務中實實在在的政治、經濟與軍事影響力,抑或是在全世界推廣法語文化的熱情與力度,從任何角度來看,法國都是現時代貨真價實、擲地有聲的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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