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奧地利的小鎮,別急著走進旅遊書上指示的那幾家名店,而是繼續往石砌的巷內走,到了巷子底,有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館。
那一位調酒師,出名的不是他的技術,而是他一口優美的英語,好像大文豪。
看他調酒,真是愉快的體驗。
不是過程,而是當他送出那杯酒,一剎那間,他會說出一個,讓你嚇一跳的單字。
那個字,通常就是他為這杯酒取的名字。
「這杯,叫作『愛情』。」
他不諱言,這是他3秒鐘前剛剛取的名。
而這名字,也僅限於接下來30秒。
因為30秒鐘過後,你就會喝光它。
你會發現,這杯酒,只有一點點的酸,在一堆味道之中,輕輕刺了你幾下;因為刺得輕,所以不太酸。
然後,它還有一點點的甜,不是在剛入口就嘗得到的那種甜,而要等到暖暖的酒液開始流入喉間,突然間才冒出來的那種清清雅雅的甜。
大部份的味道都是說不上來,唯獨那一點點的酸,一點點的甜,你記得。
「這叫作『愛情』。」
30秒鐘後,你的表情已經告訴調酒師,你喝不完愛情。
於是,他拿起這只裝了「愛情」的酒杯,將愛情,倒進了他左手邊的大桶。
調酒師剛伸出他左手去倒進大桶,而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調出了另一杯酒。
顏色、氣味,杯緣是否梭了一圈鹽,或杯口中間是不是有一顆櫻桃,都不再重要。因為那些你都還沒注意到,調酒師傭懶的嗓音已經從他喉間咕嚨出──
他說了這杯酒的名字。
「成就」。
「成就?」遊客啞笑,這個相對長的單字,和正式一點點的感覺,不像是一杯酒的名字。
「成就」還沒入口,調酒師已經又端出了兩杯酒,他像賭場的發牌手,快快的將酒杯遞給了兩位女士,也快快的說了兩個名字,聲音仍被傭懶包著──
「挫折,失落。」
就是這兩杯酒的名字。
這邊才剛剛報完名字,那邊的「成就」已經被他收了回去,同樣的,被倒到大桶子。
調酒師拿一條長布,擦了擦自己的手。
看那個樣子就知道,調酒師準備進行今天最後的表演,調出最後一杯酒。
有點訝異,這杯酒,調酒師不調了。
他直接拿了一個酒杯,到剛剛那個大桶。
伸進去,撈了一杯上來。
「噁!」一位女遊客脫口而出。
那杯酒,也第一個被遞到她的面前。
她欣喜若狂,直覺用雙手去捧那個酒杯,心裡大概在想,這到底會是什麼味道呢?
這杯「最後之酒」,從大桶子裡面,綜合了剛剛所有的酒,又是什麼「名字」呢?
啜了一口。
基本上,這酒是苦的。
噢不,應該說,它,苦不堪言!
好苦!
苦,因為這酒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杯的各種人生的「口味」,被傾倒的混調在裡頭。
這還可以喝嗎?
我們也都在喝了。
這時候,調酒師也終於講了這杯酒的名字。
這名字,也馬上讓各地來的旅客,立刻聽懂。
並且點頭。
這杯酒的名字,原來叫作──
「家。」
家,是一杯綜合好多個人生百態的混酒,嘗起來只有一味:「苦」。
(圖片來源:Vratislav Darmek target="_blank">link)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