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暖了,你說春天在院子�媯尼A,準備好了陽光,要我跟你一起出去種菜。我本身對種菜種花沒有興趣,再加上還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便不想出去。你看我遲疑,便撅著嘴解釋:「這些種子是人家鄰居送的,說是無公害的高級品種。你出差剛回來,正好今天太陽好,你就當休息了,在院子看我種……」沒等你說完,我便大聲答應,「好,那走吧。」為了不讓你失望,我也難得休息一下,發發呆,好好曬曬久違的午後慵懶陽光。 你在房子後面已經找好了一小片土地,地上擺的是各種各樣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園藝小工具。看你蹲在地上開始忙活。雖然我看不懂你在做什麼,但我看得出來你很認真。我則坐在院子中間,曬著太陽,看看你,看看我們這所不大不小的院子。門口的四個大花盆�堣ㄙ器D什麼時候又增添了新花,那四個大花盆有半人高,非常沉,是我跟你有天晚上遛彎時發現有人扔在路邊的,上面還有枝葉茂盛的植物。你轉過頭神祕的跟我說:「這四個花盆我盯它們少說一個禮拜了,一直被扔在路邊,應該是哪家搬家了,帶不走就不要了,再看兩天,要是沒人要的話,我們就拿回家。」我總說你喜歡往家�媔臘葝o品,但是你每次都很巧妙的再利用了起來,讓我也無話可說。我跟你又看了兩天,確實沒人要,你興奮地大叫:「今晚我們動手。」接著你竟然從車庫�堭壎X了你早就準備好的小推車,還戴上了手套,我看著你這專業的裝備笑得前仰後合,然後……然後手機就響了,無奈我需要出差處理一些事情,當晚我就走了。我只記得我走得很急,不記得小推車是我放回車庫了,還是你給停在院子�堣F。過了四天我回來後,發現院子�埵h了幾個大花盆,我試著過去搬了搬,一個花盆帶上土,足足有七、八十斤,我驚訝地問你是怎麼搬回來的,你淡淡的說是叫保安幫忙一起撿回來的,我也沒仔細問。後來,那花盆�堛漯嶆漱F,就一直放在院子�堙A你說等你找到合適的花,就再種上。
我坐在院子�堛漸菑l路旁,曬著太陽,繼續看著你忙。這路是你自己畫的,畫了好幾晚,塗塗改改的,一塊新橡皮就費了一半。石頭是你找了很多園林景觀和公園圖片後買的,好幾大編織袋裝著五顏六色的雨花石,亮晶晶的,很美,你說看了後都不捨得鋪在院子�堣F,讓它們風吹日曬的你看著心疼。還說你小時候自己還攢了不少這樣的小石頭,有的跟這些一樣漂亮,有的比這些還漂亮,但後來都找不到了。我說你從小就愛亂撿東西,你還得意的承認:「是啊,我媽也這麼說我的。」鋪路的那天我記得是初冬,太陽很暖,我在屋子�堙A看著你指揮著工人,忙上忙下,有條不紊的施工。等工人都走了,你來來回回在剛鋪的路上,低著頭,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來回走著,時不時還蹦蹦跳跳的。我問你在幹什麼,你揚著頭,像拿著課本的老師一樣,伸出一個手指說:「石子才剛鋪上,所以要多踩踩,這樣才會好好陷進去,路才會平,才會穩。」「噢,好厲害,長知識了。」我用力地點點頭,但我沒動,只是拿把椅子靜靜的坐在你後面,看著你在石子路上來來回回蹦蹦跳跳的。你突然回過頭,大聲說:「快點過來,你也好好來踩踩,你沉啊……」
回過神來,你蹲在地上挖了一圈溝。我問你挖溝幹什麼?你仰起頭,得意地告訴我,這是要種籬笆,把小菜園給圈出來。接著你站起身,埋好籬笆,把土填回去,開始在上面踩來踩去,我說你一搖一擺的踩土像隻小鴨子,你撅嘴看著我說,這樣籬笆才最穩。
我問你種菜要是長不出來怎麼辦,你猛然抬頭,瞪著眼睛,把小鏟子插到土�堙A「一定會長出來的。」「那要是長不出來呢,你上回種那個……那個什麼就沒長出來。」「這次一定能長出來……嗯……多多少少也總能長出些什麼吧。」「那不結果啊,只長葉子不結果不就白種了。」「那我也很開心了,只要種就可以了,不,只要長出來,無論葉子還是果,都可以,只要長出東西來,我就很開心了,」你站起身,看著自己翻好的土,一手拿著耙子,一手擋著陽光,揚著頭說。「不對,這次一定會結出果子的,要不出來就是你咒的。」「好吧好吧,你繼續吧,我繼續曬我的太陽了。」其實對我來說,種什麼結什麼都無所謂,你種菜,我能看到,我確確實實的在你身邊,共同經歷了這個過程,就可以了。
我工作很忙,與同事、客戶相處時間,還有趕路的時間相比,結婚後在家的時間要少許多,我粗略算一下,一天�塈琣降_出門,晚上八點到家。十二點睡覺。只在家待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堙A我還要處理事務,有時還要被應酬擠掉,周六、周日在家還需要處理事情,再加上出差就完全見不到人了。一個月�堹鉒u正在一起、一同度過的時間竟不到三天。為了家人忙碌,忙碌後找不到家人。其實很多時候就像你種菜一樣,我們可能太過於執著於結果了,忘記了這之前還有花開的芬芳,有綠葉的清香,忘記了結果究竟是為了什麼,又為了誰。
我透過樹枝看藍色的天,這是初春三月的天,很藍,很高,很圓。就像你喜歡的藍色水晶球。水晶球中間是幢房子,石子路繞著房子,躺在院子�堙A靠著花。花後站著樹,樹下坐著我,你蹲在不遠處忙著,在我跟你中間,趴著兩隻狗,盯著你的小籬笆。這是我曬著太陽做出來的水晶球,有光,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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