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口罩男
一打二，能有多難？ 依稀記得老大──女兒亘亘剛出生時，那第一個爸爸日，把我搞得灰頭土臉的，我計畫好的每一件事，都跟實際操作時完全不同。
但，這次的我可是有備而來。雖然這回是老二──兒子丞丞出生後的第一個爸爸日，我得以一擋二，可是已經有育兒經驗兩年多的我，絕對不會再手忙腳亂了。
這天，兩個寶貝跟奶奶在房間，我在家門口與老婆十八相送。
「老公，你真的可以？確定不用我帶亘亘回家，幫你分擔掉一個？」她一臉擔憂地問。
「不用擔心啦！我又不是沒帶過小孩，你好好回台北玩個痛快。帶著小孩要怎麼放鬆？」說話的正是自信滿滿的我。
我推著太太上了計程車，跟司機大哥交代說：「到台中高鐵站，再麻煩了。」
就這樣，目送著老婆離開了家中。
進家門前，我心想：「老婆真是大驚小怪，不過就是多了個兒子。一打二，有這麼難嗎？她可以，我怎麼就不可以？」
一切都在計畫中……？ 老樣子，一個成功的男人，做任何事之前都需要計畫。「是小孩要配合我，不是我要配合小孩子。」我是這麼心想──但現在回頭看看，當時的我，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距離小孩九點睡覺的時間也差不多。回憶起平常媽媽哄小孩的順序和方式，好像是先幫女兒換好尿布，讓她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後，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媽咪的小寶貝，要睡覺了喔，不早點睡會不漂亮喔！快點睡，祝好夢喔。」女兒就會可愛地回說：「好，我要變漂亮，我要睡覺。」接著不到十分鐘，就可以看到她嘴巴開開，憨憨入睡。
搞定了大的，小的就簡單多了。同樣的順序，先幫兒子換好尿布、泡好奶，餵他喝飽之後，配合著嬰兒床上的睡眠兒歌，輕拍著他的屁股。
沒錯，老婆臨走之前特別強調，兒子喜歡人家拍他屁股。在脾氣番起來不睡覺時，只要輕拍他的屁股，他就會安靜下來，乖乖入睡。
真是有夠簡單的！這一切都在我的計畫之中。
假如我會分身術…… 回到家裡，一開房門，我立刻又關了起來。這……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啊？
再次把房門打開──天啊！這是我的房間嗎？
奶奶只不過去上個廁所，房間就像被炸彈炸過一樣，玩具亂七八糟掉滿地。房間一角，女兒竟然在玩她媽媽的化妝品，拿一支口紅，把自己化得像……沒錯，又是鬼娃恰吉！
「你到底在幹嘛啦？亘亘！」我大叫。
「爸爸，我美嗎？」她一臉無辜地說。
「美，然美，我們家亘亘永遠是最美的啊。」我完全無法對女兒發脾氣啊。
正準備抓她去卸妝洗臉，這時，原本乖乖躺在嬰兒床上吃手的兒子，突然加入戰局，開始狂哭嘶吼起來……我一靠近看，應該說還沒靠近，我就從空氣中察覺有異象，是的，他、大、便、了！
我實在恨不得有分身術，能一邊處理女兒，一邊照顧兒子。可惜爸爸不會分身術！殘念。
本都是我生，相叫何太急？ 好不容易將兩個小鬼分批處理完畢，望著地上一堆玩具和滿桌被弄亂的化妝品，再看看時鐘。「哇！都九點半了。」上床時間早過了。不管了，先哄他們睡覺好了。
吸了一口氣，我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就按照剛剛的計畫，先幫女兒換好尿布。
有經驗的爸媽都知道，換尿布一定要快、狠、準，不然小孩就會瞬間脫離，光著屁股到處亂跑。所以，把握穿上去的那「關鍵那幾秒」，很重要。
可是，計畫真的趕不上變化……
正當我脫下女兒的褲子，準備換上睡覺用的尿步時，兒子又哭了！
我被突然出現的哭聲吸引而恍神了幾秒，女兒竟然趁我分心之餘，光著屁股跳起來到處亂跑，邊跑還邊叫著說：「啊∼啊∼弟弟哭了∼啊啊！」弟弟被這高分貝的尖叫聲嚇到，哭得更大聲了。
看了一下時鐘，十點整。我上輩子到底欠你們兩個什麼啊！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爸爸？
為什麼就是不睡？ 好不容易，總算將女兒放到了小床上。我壓抑著一度想扁她的心情，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對她說：「爸比的小乖乖，要睡覺了喔，不早點睡會不漂亮喔！快點睡吧，祝好夢。」
「不要，你笑得好醜。我要媽媽陪我。」女兒說。
……我的臉部肌肉已經扭曲到快要抽筋了。我直接把棉被丟在她身上。
「你給我乖乖睡覺！不然就不要睡！」（是啊，爸爸之不負責任的任性擺爛教育法），接著我轉過身，去另一張床那裡哄兒子。
看得出兒子已有了睡意，我順勢將房間燈光調暗，培養睡覺氛圍，接著播放溫馨的催眠歌，稍微搖動著嬰兒床……只見兒子的眼皮愈來愈沉，愈來愈沉，終於，慢慢地閉了起來。
我心裡暗自竊喜：「太好了，搞定！」
「砰！」突然有個玩具摔在地上，兒子瞬間驚醒又哭了起來。
「亘亘！」我轉頭瞪了女兒一眼。
「爸爸，我不想睡覺，我討厭睡覺。」女兒無辜地望著我。
原來這就是欲哭無淚 我得做出選擇：是要現在教女兒不想睡也不能摔玩具，還是去拯救哭鬧不休的兒子。
兒子雖然在大哭，但是仍閉著眼睛，我知道還有挽回的機會。他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只要再稍微哄一下，一定可以成功入睡。女兒一副準備跟我耗到天亮的樣子，晚點再處理她好了。
心裡拿定了主意，突然想起老婆之前傳授的教戰守策：兒子喜歡人家拍屁股。但我忘記了，是輕拍。我忘了拿捏好力道，就這麼直接對著兒子的屁股打了下去。
瞬間，他似乎被我嚇傻了，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我。我尷尬地舉起手，對他笑了笑說：「嗨，丞丞，乖乖睡好嗎？」
「哇∼哇∼哇！」哭得比誰都兇狠的是，我兒子。
「爸爸，我不要睡覺，我討厭睡覺。」在嘶吼大叫抗議的是，我女兒。
而對著他們兩人無力發呆的，是頭一回一打二，被震撼教育嚇到欲哭無淚的，爸爸。
我從中學會的重要「小」事 兩個小孩之間，雖然總是會互相干擾，一下這個哭，一下那個鬧，使得一打二和一對一時的困難度與狀況相比，根本不只多一倍以上，而是得用乘上數倍來計算。但是，隨著爸爸日次數的增加，我也跟著慢慢體會到，每一個小孩都有著他們獨特的眉眉角角。
像我兒子習慣趴睡，不喜歡燈太亮，睡覺一定要聽歌。我女兒不愛睡覺是因為她睡前除了要聽故事，還要陪她玩一次醫生遊戲，再幫她蓋上最愛的粉紅小被被，她才甘願跟滿足。
很多我們認為很小、不重要的事情，對孩子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大事。
只有親身去體驗、參與自己小孩的照顧過程，才能從中知道這些事情。 照顧小孩，真的沒這麼簡單。
（本文選自
《我可以心甘情願，但你不能理所當然》，寶瓶文化）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