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考遇見他
秦,應該算是我的初戀情人吧。
那個時候高中是聯招的,考上第一志願後,多少背負光耀門楣的使命;可是當年的小綠綠普遍迷上朱天心寫的《擊壤歌:北一女三年記》,很多人和我一樣,以為高中三年可以玩兩年社團,只要在最後一年衝刺,就能跟作者一樣考上台大。結果,我資質不夠,身兼儀隊又卡三個社團,最後只上了私立大學,這種成績在當時自然是重考的下場。
秦是師大附中畢業的,他不但重考,還因為高二時帶領班上同學抵制班導,被學校留級,在補習班也就比班上同學大一屆。當初他吸引我的,是文弱的書生氣息,瘦瘦高高戴副眼鏡,鏡框後面的眼神無比深邃。南陽街上的補習班,男女一起上課,對那些就讀男女分校的年輕學子而言,是滋長戀情的溫床;班上一度有位女同學和他傳出曖昧,帶給小小年紀、感情菜鳥的我不小打擊。
經過一年努力,我們這種本質不差的重考生多數考上台大。但是我在填寫志願時,刻意避開他們兩個,選了清大,從此就不曾跟他聯絡。
畢業後,我在公園路上的一家民營機構上班。一天下午外出蒐集資料,竟然在街口轉角的咖啡廳外遇見他。兩個人的驚喜都溢於言表,他考進了外交部,正替他高興之際,沒想到他說隔幾天就要被外派至德國,我的心情頓時如雲霄飛車般起伏。我們留了彼此的聯絡方式,後來書信往返數次,而在他於德國工作的六年中,我找到合適的對象,步入婚姻。
秦仍然單身
婚姻生活安逸,但我好奇經過這麼多年,他的動態如何?是否已經回到台灣?後來透過一位共同友人,打聽到他已經回國,便與他聯絡。
秦仍然單身。
我想和他見面,就找了一個當時覺得很棒,現在想來卻覺得很爛的理由:我要幫他介紹女朋友。職場上,我身邊有許多條件不錯的單身女性,幫他介紹女友的正當性十足。
前前後後加起來,幫他牽紅線的次數不下十次,而每次碰面前挑選餐廳,成了我們共同的樂趣。從台北市西區吃到東區,甚至到天母內湖,只要有新餐廳或坊間出現新的料理,就會成為我們閒聊的話題。而用餐期間,他對我的近況感興趣的程度,似乎大於我介紹給他的對象,每每都要我開話題試著引導兩人產生火花。
就這樣,靠著紅娘的身分,我倆維繫著彼此間的情誼。未料,兩年後,他接到外派至中歐某國家的人事安排。
外調前,我們回到以前叫新公園,現在改稱為二二八公園的舊地重遊。一起補習時常去的攤販已經不在了,但我們還是像當初一樣買了麵包,坐在長椅上訴說曾在哪個角落一起看松鼠。因為自覺紅娘做得很失敗,便問他在德國六年都沒遇上喜歡的人嗎?
他頓了頓,回答:「那個人在台灣結婚了。」說這話時,眼睛直視著我,感覺快穿透我的腦門。
我不禁深吸一口氣,故作調皮狀,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那個人該不會姓夏吧?」
他用力瞪我一眼,說:「接到帖子,我還從德國寄了兩只對杯給她。」
此時,我腦海浮現放在臥室玻璃櫥櫃裡,那對錫製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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