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田憲一】
雄偉巨大的相撲力士,是土俵上聖潔的靈魂人物。但走下土俵換上常服的他們,卻也有著世俗的煩惱與生活的困難。巨力士也有微煩惱,打開相撲力士的日常生活之門。
說起「相撲力士」,一般給人的印象就是「身型壯碩」。體格魁梧的力士如巨人般地佇立於土俵之上,威風凜凜,令人肅然起敬。然而,現役時體重近19 0 公斤的原幕內力士(現為追手風親方)的大翔山自嘲道:「我們一旦不當相撲選手了,也就只是個大胖子而已。」
如何在飛機上如廁?
在現役力士中,體重最重的力士,為北之湖部屋的三段力士大露羅。他身高19 3公分,體重達271公斤。去年,他為了回家鄉俄羅斯參加弟弟的婚禮, 才久違地搭乘了飛機。然而事後,大露羅卻淚眼婆娑地哭道:「我再也不想坐飛機了。」
其實回過頭來,看看這二十幾年來台灣流行過的日劇,就不難發現這樣的代溝其實其來有自。
身寬體胖的相撲力士在坐飛機時最大的難題就是上廁所,如何進入狹窄的飛機廁所,對力士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考驗。由於飛機的廁所是單間,無法在裡面轉身,力士就只能背過身倒退著進去,然後直接坐在馬桶上,方便完之後再直接出來。但像大露羅這樣的巨漢,連廁所都進不去,根本不可能在飛機上如廁。因此在搭飛機前一天,就必須減少水分的攝取,控制飲食,並從搭上飛機的那一刻起,便只能忍耐到下機為止。
撇開如廁的問題,光是坐在飛機座椅上,對這些彪型大漢來說就如同是一種苦行。巨大的身軀需要佔去兩個經濟艙的座椅,因此大露羅一人搭機卻要付出兩人的票價,一個成人票加上一個幼童票。大露羅上機後,就必須窩在這雙人座椅上,直到飛機著地。「這種痛苦,你們是不會了解的。」他如此說道。
白米新滋味
每當面對白米飯,來自保加利亞的琴歐州便會陷入一陣沉默。「一開始的時候,真的完全吃不慣白飯阿。」琴歐州苦笑地回憶起剛來的時候。雖然保加利亞也吃白米,但對保加利亞人而言的白米,是一種加在拌滿砂糖優酪乳裡的甜點,與當作主食的日本完全不一樣。而這個困境,對於相撲力士而言更是嚴重。
一般來說,相撲界入門弟子的餐點,就是相撲火鍋的湯底泡飯。所謂相撲火鍋,就是一種芝麻湯底的什錦火鍋,裡面有肉有菜也有豆子等,非常具有營養。力士們為了增加體重,基本上每天都吃這種火鍋。但對琴歐洲而言,這種鹹的湯飯實在是難以入口,也因為如此,琴歐洲在養壯自己這件事上,可說是煩惱至極。但很快地,琴歐州發現另一件比吃飯還要讓他苦惱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表達自己想吃飯」這件事。在日本,點頭表示肯定、搖頭則表示否定,但在保加利亞卻剛好相反、點頭成為了否定的意思。琴歐洲說:「為了糾正這個習慣,當初可真是費了一番苦心啊。還記得有次被問到還要不要吃的時候,我心裡想著還要多吃一點,所以就自然地搖了搖頭,結果盤子就被收走了呢。」
流淚生魚片
而在白飯之外,幾乎讓所有外國力士都搖頭苦惱的食物,莫過於日本人最愛的魚肉了。來自巴西的魁聖是第3代日裔,由於祖父母是日本人,因此用筷子吃飯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魚肉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在來日本以前,魁聖從沒吃過魚,對他來說,似乎怎麼樣都無法習慣日式火鍋和日式煮魚(一種用醬油、糖、和酒調味的魚肉烹煮法,口味偏甜)。不過似乎也有例外,面對記者的詢問,魁聖彷彿想起了什麼似地開始嘀咕:「叫什麼來著,在九州吃過的…啊,是東海鱸,東海鱸 !我超喜歡那個。」東海鱸是石斑魚的別名。在一旁協助採訪的陪同人員聽到後小聲地說道:「反正就是只愛吃高級魚而已嘛。」
相對於魁聖 因為魚而大受苦難的,則是來自蒙古的「關取」(高級別力士) 力士旭天鵬。原來蒙古人認為,不管生死都不會閉上眼睛的魚類,是一種神聖的生物,因此對由僧侶祖父看照長大的旭天鵬而言,魚是絕不可侵犯的生物。旭天鵬回憶起小時候,「曾想在河裡小便,但因為河裡有魚,結果被祖父大罵了一頓」。而在剛來到日本時,當時後援會的人們熱情地設宴款待他,但旭天鵬苦笑地回憶道:「當時端上桌的,是一隻被切成生魚片、但卻還沒死掉的全魚。看著這道料理,我都哭出來了,真的。」雖然有著這樣的過去,但現在魚已成了旭天鵬的最愛。對旭天鵬而言,想要跨越不同飲食文化的障礙,只能試著去習慣而已。
遇上納豆好滋味
和旭天鵬一樣,來自喬治亞的臥牙丸一開始也對魚肉很苦惱,但如今已完全習慣並喜歡上了日本料理。每天晨訓後的早餐,臥牙丸都會大口地吃著納豆配飯。他得意地說道:「納豆真的好吃,只要有納豆,飯就會不小心多吃兩碗。」沒有飲食煩惱的臥牙丸,如今的困境反倒是體重超重的問題。面對自己高達212公斤的重量, 臥牙丸自嘲地說道:「以一個正常人來看,這體重真是太超過了,這都要怪日本料理太好吃了。」不過成功長到這樣的體型,想必以後會越來越強吧。
第一位成功晉級「關協」與奪得「優勝力士」的外國力士,是來自夏威夷的高見山。當年培育高見山的「親方」(也就是師傅)認為:「外國人不止體型龐大,還有豐富的運動經驗。而且,他們在來日本之前,便都抱有必須克服語言、文化以及飲食差異的覺悟,而這便是外國力士的強大與力量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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