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隨著我的一位年輕朋友E,走進北郊一處養馬場去。 E高大、寬肩,腳下的皮鞋特大,挺拔的身形實在很像一匹人中良駒呢,我心裡這麼想,尤其因為E扎在腦後的那一部黑亮的長髮,甩擺起來名符其實的〝馬尾〞。 算起來E年紀四十開外,典型的愛馬人,俱有十數年馬場經驗,自己也曾經養過幾匹馬。在台灣所謂擁有馬匹,只能寄養在專營馬匹生意的場子裡,日常的飼養、醫療與調教,一切由別人來作,「馬主」大都偶而假日來看看,騎乘一番罷了。 幾年前我偶見一匹場子裡奔馬的棕色大馬,問過馬主,「那是義大利買回來的Apatino」,他告訴我,進口價錢相當一部名車,但托寄馬場照料的月費高于名車。「不過比起養小三來得便宜,也比較不麻煩」說時他貶眼微笑。給我的感覺是:他兩者實都「養過」,才得出這樣的相較吧。 聽朋友E談「馬經」,就全不是那回事,他一切親力親為,日日到馬場來刷洗按摩,猶如自己的孩子,E談說的態度,對象即不是馬,而是〝一個人〞,他的引喻因此讓我比較聽得懂。 〝人跨壓在背上,馬實在並不舒服–我們不是常見駑馬想盡法子把背上的人巔覆下來嗎?馬天生的唯一本領即是「逃」,E的眼光掃視馬場上幾組騎乘的人。〝最佳的騎士是與馬合而為一,它便完全明白背上人的意向而配合著。〞 一個人站著以韁繩引一匹馬,不停的繞圈子。 〝那是在調教馬匹在馳走時候,如何使力牠的頸子。〞E解說。 一組人將馬蹄擱置在木椿上,用銼刀削磨蹄甲,然後掌上新的馬蹄鐵,E說:〝馬的指甲得修剪,每月為牠換上新鞋墊。〞 馬場的職工們每與我們擦身而過時,都向E打招呼。 我們穿越馬廄,兩旁欄內一間一匹馬。天氣寒冷下來 有的馬已穿起〝馬衣〞–一種包覆腹背的合身套裝。 〝你可以從馬的姿態明白牠的心情–看這匹馬緊貼那面牆,顯出拒人的樣子,〝E指隔道的一匹馬頭伸出杆欄:那匹就比較親近走過的人,似乎向我們索取草料呢。〞 〝有一年,馬場出現一個老婦,抱著一口塑膠桶子,〞他想起某年的事:〝從早蹲著不動,看她憂戚的臉容,馬場主人問過,原來是為醫治兒子的病,特從南部上來求馬尿的…〞馬場主人囑咐工人鏟去馬廄裡的一層舖墊,換上新木屑。立刻,那匹馬就尿尿了–馬的領域本性,即時灑大大的一泡尿,老婦捧著滿桶馬尿高興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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