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七年四月二日,在一次大戰爆發近三年後,美國總統威爾遜在國會進行演說,要求對德國宣戰;四天後,參議院以八十二對六票壓倒性多數通過決議,美國正式成為協約國一員。第一批美軍六月抵達法國,但到十月才真正和德國在前線作戰。到第二年五月時高達百萬,最終讓德國認清壕溝戰僵局對其不利,決定停火結束大戰。此前,美國外交奉華盛頓總統告別演說的孤立主義,及一八二三年門羅主義為圭臬,儘量避免干涉歐洲事務、捲入歐陸衝突。或許十九世紀前三分之二時期,南北矛盾及疆域擴張,確實讓美國分身乏術,且國力尚不能和歐陸強權對抗,因此選擇明哲保身;然而,南北戰爭後,國土擴張告一段落,工業革命帶來快速的經濟發展,到十九世紀末,它絕對是一個可與英、法、德、奧、俄等傳統強權平起平坐的新興勢力。
美國自認它對國際事務看法,有道德考量,並不同意歐陸傳統的現實政治,也不贊成這些強權在海外經營殖民地,然而孤立主義傳統仍存在,讓它無意干預其帝國主義作為,也不願介入,直到一九一七年四月。
一次大戰後,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強權,但它卻選擇回到孤立主義,不僅未參加國際聯盟,更在三○年代全球經濟大恐慌時期,推出保護主義色彩極濃的史姆特—霍利關稅法(Smoot-Hawley Tariff Act),讓世界經濟不景氣雪上加霜。在這段期間美國不介入國際事務,甚至通過四個中立法(Neutrality Act)間接造成納粹德國興起。二戰爆發兩年多後,美國才因日本偷襲珍珠港,正式向德、義、日三國宣戰。
二次戰後的美國絕對是唯一霸權,它也從兩次大戰學到一項重要功課,就是美國必須扛起領導國際社會的重責,即使讓許多國家搭便車,還是得做一個或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警長(reluctant sheriff),以避免國際權力真空,造成極權勢力興起。過去七十年間,美國積極介入國際事務,不時受到許多國家批判,也常常引發國內抗議聲浪,但無論是在冷戰時期的兩極體系,或後冷戰時期的單極及多極體系,重新回到孤立主義似乎已不再是考量途徑。
然而,川普總統上台後似乎想要從國際領導霸權角色退下。他先將美國從多邊自由貿易的跨太平洋夥伴協定撤出,又威脅要祭出保護主義的關稅。原先他對集體防禦的多邊安全機制排斥,似乎有所轉折,不過盟國仍然對他透過幕僚而非本人所作的承諾有所質疑及保留。如果川普還是如競選期間一樣,執意要走美國優先路線,不願意承擔領導責任,那麼一世紀來美國介入國際安全的外交途徑將告終結。
不過,在參議院對德國宣戰一百年後的四月六日,川普總統下令用戰斧飛彈空襲敘利亞空軍基地,懲罰該國使用化學武器攻擊平民百姓,顯然川普也認識到,儘管不願意但美國還是國際社會警長。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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