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份感情,可以藏得很深很深。住家附近有間花店,我不時會去光顧,但花買得少,大多是衝著菜脯去的。
老闆娘的媽媽有雙巧手,住在南台灣的她,種了很多白蘿蔔,吃不完就曬成乾,寄到北部給女兒一家子嘗嘗。
產量一多,老闆娘便分享給店裡的常客。無毒栽種的蘿蔔遇到南部得天獨厚的陽光,加上老人家的扎實工法,菜脯的香氣特別濃厚。就這樣,我一買就是好多年。
這兩年忙於工作,很少下廚,也就沒準時報到,直到前不久我才又想起這一味。
那天,剛踏進花店就忙著搜尋昔日陳列蘿蔔乾的小桌,卻發現空空如也,當時就湧上一絲不好的兆頭。
果然,老闆娘說她的媽媽過世了,以後再也吃不到老人家手作的滋味了。
她輕輕說著,我靜靜聽著,心卻愈來愈酸。
最後,她還笑著說,她留了一小甕蘿蔔乾,但沒打算吃,只想留在身邊,一直留下去。
我想起另一個朋友的媽媽過世多年,母子倆一直相依為命,老母親一走,朋友心情低落了很久。他黯然療傷時,身邊的我們也默契地隻字不提。但今年端午,他主動說起了媽媽。
端午節那天,我拿了自己包的素粽給他,他卻突然提起,家裡的冷凍庫還冰存了一顆六年前的粽子。我狐疑地望著他,他才說,那是他媽媽生前最後一次包粽子,他刻意留下了一顆。
這顆粽與花店老闆娘的蘿蔔乾,乘載的皆是滿滿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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