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所帶領的自民黨在這次參議院選舉大獲全勝,對日本來說,這或許是可喜之事;但對國際來說,卻是憂慮居多。對日本而言,這次選舉終結長達七年「扭曲國會」的畸態,讓日本跳脫「短命內閣」的泥沼,加上日本經濟出現復甦的轉機,安倍的完全執政似乎是給日本的莫大恩典。但在國際看來,選前大肆宣揚護土、修憲的安倍,在參眾兩院都取得絕對主導權後,他的下一步行動,可能讓區域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安,安倍的完全執政極可能成為國際社會的夢魘。
一個安倍,卻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解讀,主要是源自於日本國內出現「富國論」與「強兵論」兩種不同的路線之爭;而這兩條路線之爭,讓這次參院大選在國內與國際產生截然不同的政治想像。
「富國論」認為,唯有終結扭曲國會,讓自民黨在兩院取得完全的主導權,安倍才能強力主導經濟結構的改革,日本經濟才有完全復甦的可能,也唯有強大的經濟,才能讓日本重新找回昔日大國的風光。亦即,「富國論」是把這次參議院選舉當成是日本重回經濟大國的「旋轉門」。
「強兵論」則把安倍經濟學當成是日本「國家正常化」的首部曲,把日本列島當成是防禦中國大陸軍事力量東進的前哨站;在安倍經濟學讓日本復甦之後,接下來當然要開始進行護土、修憲的根本大業。亦即,「強兵論」是把這次的參院大選當成日本擴軍的「墊腳石」。
但不論是旋轉門或是墊腳石,除了需要國內民意的支持,還要能夠走出國門,得到國際的認同。而安倍緊抓住國民支持日本富國、不關心強兵的心理,不斷把修憲議題出口轉內銷,來壯大自己的民意支持。這也難怪日本動漫大師宮崎駿批評說:安倍的國家正常化論調,其實只是說給國內民眾聽的;因為每次只要一踏出國門,安倍便會開始改口。可見,「強兵論」只是一個假議題,「富國論」才是真議題。
遺憾的是,在安倍揮舞著領土、主權及建軍的民族主義大旗下,務實的富國議題逐漸被邊緣化,使抱持「富國論」者在日本輿論界噤若寒蟬;而在民族主義麻藥的操弄下,虛幻的強兵政見卻發展成熱門議題,不但麻醉了日本右翼,也麻醉了自民黨,更麻醉了安倍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安倍遂產生了兩個迷思。首先,是誤認參議院大選獲勝等同於民意贊同修憲。事實上,日本民眾之所以接連在兩次選舉中支持自民黨,主要是希望打破過去短命首相的惡夢,讓安倍能夠更安穩地推動經濟改革,這未必代表日本人民支持修憲。根據日本NHK的民調,日本有將近五六%的民眾希望安倍政府過半,但只有廿六%的民眾希望修改憲法,由此可見一斑。
其次,是誤以為自民黨完全執政,便等同於可以恣意修憲。經過這次參議院大選,自民黨雖然在參、眾兩院同時取得過半席次,但距離三分之二的修憲門檻仍有相當差距;同時,與自民黨同屬執政聯盟的「公明黨」反對修憲,而支持修憲的「維新會」在參議院的席次又過少。進一步說,縱使國會通過修憲案,還要送交全民複決;在民意缺乏共識下,若恣意推動修憲案,勢必引發新一波的朝野對決危機。
安倍的修憲大夢,雖然離實現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卻已成為周邊國家揮之不去的夢魘了。美國將這次安倍的勝選,視為日本民眾對修憲議題投下贊成票;而中國大陸則擔心安倍在取得完全執政之後,修憲問題將會如脫韁野馬般一發不可收拾;韓國方面,更把日本軍事強國化視為攪動區域平衡的大海嘯。
由此看來,這次參議院大選,對日本國民來說,只能視為「扭曲國會」的終結,是啟動經濟改革的起點,卻未必是啟動修憲的起點。而這次自民黨的完全執政,究竟會把日本帶向富國之路,還是走回昔日強兵的歧途;它究竟是日本的恩典,還是會變成國際的夢魘,全繫乎安倍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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