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恐怖如此蠱惑人心,誘出人類最血腥的欲望?什麼樣的黑暗寫作讓人傾倒,令史蒂芬.金推崇為師?
內容簡介:
現實中的危險可以解套,但有一種危險,肉眼看不見,且如影隨形。它躲藏在各個角落,你越不安地回頭張望,越找不到它的行蹤,其實,你的心早已被恐懼吞噬……
作者介紹:
雪莉.傑克森
美國現代小說家,出生於舊金山。在她短暫的人生裡,出版了六部長篇小說、一部劇本、一本詩集、四本童書和五十五篇短篇小說,以及其他一些散文作品。她所遺留的作品雖不算多,對後世文壇的影響卻難以想像。一些美國文壇名家如史蒂芬.金,便對她極力推崇,並將《燃燒的凝視》一書獻給這位大師。
雪莉.傑克森最知名的短篇小說〈樂透〉於一九四八年發表在《紐約客》雜誌。小說一刊登,迅即造成極大的迴響,被譽為《紐約客雜誌》「有史以來無人能匹敵的最高人氣作品」。然而它的超高人氣,不僅僅是讚譽而已,還包含了使《紐約客》雜誌收到有史以來最激烈的讀者回應──上百封抗議信如雪片般飛來,指控這篇小說對社會產生負面影響,有些讀者甚至直接退訂雜誌,以示不滿;亦有不少讀者致電給出版社,想要打聽小說情節是否為真。
搶先試閱:
查爾士
我兒子羅力上幼稚園的那天,他不再穿有圍兜的燈心絨工裝褲,改穿上繫腰帶的藍色牛仔褲;眼看著他跟隔壁的大女孩一起走出去的那個早上,我清楚的看見我生命中的一個時代宣告結束,我那愛撒嬌的,待在托兒所裡的小小孩已經換成了一個穿起長褲,大搖大擺,走到轉角也忘記回頭向我揮手再見的傢伙了。
他回家同樣是那副樣子,前門碰的推開,帽子往地板上一扔,聲音也突然變成了粗嗓門,他嚷著,「這裡有人在嗎?」
午餐時候他很囂張的跟他爸爸說話,把牛奶潑到他妹妹身上,大談他老師說我們不可以隨便亂叫上帝的名字。
「今天上學好不好啊?」我刻意漫不經心的問。
「好,」他說。
「你有沒有學到什麼啊?」他爸爸問。
羅力冷冷的看他一眼。「我什麼也沒學到,」他說。
「隨便什麼,」我說,「一點都沒學到?」
「老師打一個男生的屁股,」勞力對著他的牛油麵包說。「因為他太壞,」他滿口麵包的補上一句。
「他做了什麼呢?」我問:「他叫什麼名字?」
羅力想了想。「叫查爾士,」他說。「他很壞。老師打了他,罰他站角落。他真的太壞了。」
「他做了什麼?」我再問,可是羅力滑下椅子,抓了一塊餅乾,走開了,他爸爸還在說著,「嗨,兒子啊。」
第二天午餐時候,羅力一坐下來就說,「今天查爾士又做壞事了。」他咧開嘴笑著說,「今天查爾士打了老師。」
「天哪,」我說,我特別留意不得隨便叫上帝的名字,「我猜他一定又被打屁股了?」
「當然,」羅力說。「往上看,」他對他爸爸說。
「什麼?」他爸爸抬起頭往上看。
「往下看,」羅力說。「看我的大拇指。啊呀呀,你這個大傻子。」他開始發瘋似的狂笑。
「查爾士為什麼打老師?」我馬上問他。
「她要他用紅色的蠟筆著色,」羅力說。「查爾士要用綠色的蠟筆著色,所以他打老師,她就打他屁股,她說沒有人會跟查爾士玩,可是大家都跟他玩。」
第三天──開始上學的第一個星期三──查爾士故意彈蹺蹺板把一個女生的頭撞破流血,老師罰他下課留在教室裡不准出去玩。星期四查爾士在說故事課的時間在角落罰站,因為他不停的用腳蹬地板。星期五查爾士被罰擦黑板,因為他扔粉筆。
星期六我對我先生說,「你覺得羅力上幼稚園是不是不太對?那種蠻橫不講理的樣子,說話沒大沒小,那個叫查爾士的男孩尤其是個壞榜樣。」
「沒事的,」我先生篤定的說。「像查爾士這種人到處都有。倒不如現在就遇上來得好。」
星期一羅力回家晚了,帶回來一大堆消息。「查爾士,」他在上山坡的時候嚷著;我焦慮地等在前門口的台階上。「查爾士,」羅力一路吼著上來,「查爾士又做壞事了。」
「快進來吧,」等他一走近,我就說,「等著你吃午餐呢。」
「你知道查爾士做了什麼嗎?」他跟我走進門。「查爾士在學校一直吼一直吼,他門派一年級的一個男生去報告老師,老師叫查爾士閉嘴,所以放學以後查爾士被留在學校。所以所有的小朋友都留下來看著他。」
「他在做什麼呢?」我問。
「他只是坐著,」羅力說,他爬上餐桌的椅子。「嗨,爸,你這個老拖把。」
「查爾士今天在下課後被罰留在學校,」我跟我先生說。「大家陪著他。」
「這個查爾士長什麼樣子?」我先生問羅力。「他姓什麼?」
「他個子比我大,」羅力說。「他沒有雨鞋,他從來不穿夾克。」
星期一晚上是第一次的懇親會,只是孩子感冒了,我去不成;我真的好想去認識一下查爾士的母親。星期二羅力突然說,「今天我們老師有一個朋友來學校看她。」
「查爾士的媽媽?」我和我先生異口同聲的問。
「才不是,」羅力輕蔑的說。「是個男的,來叫我們做體操,大家要碰到自己的腳趾頭才行。看。」他爬下椅子,彎下腰,手碰到他的腳指頭。「像這樣,」他說。他嚴肅的的回到座位上,拿起叉子,「查爾士沒做體操。」
「那還好,」我由衷地說。「查爾士不想做體操嗎?」
「才不是,」羅力說。「查爾士對老師的朋友太壞了,所以不准他做體操。」
「又怎樣啦?」我說。
「他踢了老師的朋友,」羅力說。「老師的朋友要查爾士像我剛才那樣碰腳趾頭,查爾士就踢他。」
「他們會怎麼處理查爾士呢,你覺得?」羅力的爸爸問他。
羅力煞有其事的聳聳肩膀。「叫他退學吧,我猜,」他說。
星期三星期四還是老套;查爾士在說故事課大吼大叫,打一個男生的肚子,男生哭了。星期五查爾士又被罰放學以後留下來,其他小朋友也跟著不能放學。
幼稚園上到第三個星期的時候,查爾士已經成了我們家裡的一個代號了;如果小寶寶一個下午都在哭,那她就是查爾士;羅力把他的小車裝滿泥巴,在廚房拖來拖去,那羅力就是查爾士;甚至我先生,他的手肘勾到了電話線,桌上的電話,菸灰缸和花瓶全部被扯了下來的那一剎那,他就說,「好像查爾士。」
到了第三和第四個星期,查爾士好像有了徹底的轉變;第三個星期的星期
二,羅力在午餐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說,「查爾士今天乖得不得了,老師給他一個蘋果。」
「什麼?」我說,我先生謹慎的加上一句,「你是說查爾士?」
「查爾士,」羅力說。「他分蠟筆,收拾課本,老師說他是她的小幫手。」
「怎麼會?」我不敢置信的問。
「他是她的小幫手,就這樣,」羅力聳了聳肩膀說。
「這會是真的嗎,這個查爾士?」那天夜裡我問我先生。「真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等著瞧吧,」我先生帶著嘲弄的口氣。「碰上像查爾士這樣難搞的人,搞不好他又是在耍花樣吧。」
他好像錯了。整整一個星期,查爾士都是老師的小幫手;每天他都在分發東西,收拾東西;誰也不用在放學後留下來了。
「下星期又要開懇親會了,」一天晚上我跟我先生說。「這次我一定要去看看查爾士的媽媽。」
「去問問她查爾士究竟怎麼回事,」我先生說。「我很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我說。
在一切回歸正常的那一個星期的星期五。「你知道查爾士今天做了什麼?」羅力在午餐的時候問,那口氣有一點點怪。「他叫一個女生說一個字,她說了,老師就用肥皂洗她的嘴巴,查爾士哈哈大笑。」
「什麼字?」他爸爸蠢蠢的問,羅力說,「我必須小小聲的告訴你,這個字太難聽了。」他爬下椅子,轉到他爸爸那裡。他爸爸低下頭,羅力開心的湊在他耳朵邊小聲說。他爸爸兩眼瞪得好大。
「查爾士叫小女生說這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她說了兩次,」羅力說。「查爾士叫她要說兩次。」
「那查爾士後來呢?」我先生問。
「沒事,」羅力說。「他分蠟筆啊。」
星期一早上查爾士不找那女生了,由他自己來說那個難聽的字,而且說了三四次,每一次都被老師用肥皂洗嘴巴。他還扔粉筆。
我準備去幼稚園開懇親會了,我先生陪我走到門口。「開完會請她來家裡喝杯茶吧,」他說。「我想看看她。」
「希望她在,」我誠心的說。
「她一定在,」我先生說。「我看沒有查爾士的媽媽這懇親會也不必開了。」
開會的時候我坐立難安,掃描著每一張安詳自在的臉孔,試著判讀哪一張臉孔暗藏著查爾士的祕密。在我眼裡沒有一個人有心慌意亂的樣子。會議上沒有一個人站起來為她兒子的種種行為道過歉。更沒有一個人提起過查爾士。
會後我找到羅力的幼保老師。她端著一個托盤,盤子上有一杯茶和一塊巧克力蛋糕;我的盤子上是一杯茶和一塊棉花糖蛋糕。我們一面小心的護著盤子,一面微笑。
「我一直很想見到妳,」我說。「我是羅力的媽媽。」
「我們大家對羅力都很感興趣,」她說。
「啊,他很喜歡上幼稚園,」我說。「他一天到晚都在說幼稚園的事。」
「剛開始在適應方面有些小麻煩,大概在第一第二個星期的時候,」她一本正經的說,「不過現在他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小幫手了。當然偶爾還會有些過失。」
「羅力通常適應得很快的,」我說。「我想這次是受了查爾士的影響吧。」
「查爾士?」
「是啊,」我笑著說,「妳一定忙壞了,幼稚園裡出了這麼個查爾士。」
「查爾士?」她說。「我們幼稚園裡根本沒有查爾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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