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日前在福建考察期間,針對中共對台工作,提到「要突出以通促融、以惠促融、以情促融、勇於探索海峽兩岸融合發展新路。」融合發展是習對台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因這是習在中共「兩會」後的首次對台工作講話,尤其外界擔心台海會爆發軍事衝突之時,更應值得我們關注。在安克拉治的中美外交高層對話中,美方的開場白就觸及香港、新疆和台灣等中共的敏感神經問題,雙方於是展開一埸脣槍舌劍。多數媒體形容,在鏡頭前演出的那埸外交大戲,是秀給各自內部和國際社會看的,因此雙方都沒有向對方示弱的空間;但激情過後,我認為其中反映的是中美的各有堅持,這是未來可能引爆台海危機的第一顆「不定時炸彈」。
美國《華爾街日報》社論提到,對美國而言,台灣的未來可能是最令人憂心的挑戰。因為台灣作為全球半導體生產中心,對美國的經濟利益至關重要,台灣同時也是美國的民主盟友;另一方面,對習近平而言,統一台灣是他的優先課題,中共也正為此建立能快速侵台的武力。
中共不可能在「台灣問題」讓步,不僅因為涉及領土主權的核心利益,而且攸關習近平個人的歷史定位和中共政權統治的「正當性」。看來拜登政府沒有放棄台灣的念頭。過去美國曾為「聯中制蘇」的戰略考量,背棄了台灣;現在則會為遏制中共崛起,把台灣這張牌握在手裡。
台灣如果擔心會再遭背棄,那就必須評估美國的棄台,能否換取中共就美國所需要的中美合作部分做出讓步,以及台灣對美國的價值,是否超過美國希望從中共得到的讓步。
第二顆「不定時炸彈」是兩岸的各有堅持。許多綠營人士對楊潔篪的怒嗆:「美國沒有資格居高臨下同中國說話」感同身受,因為覺得對岸現在就用這種態度同台灣說話。綠營有些人認為王毅曾說中美談判,「什麼問題都可以談」;但北京卻為兩岸對話,設下「一個中國和九二共識」的前提。
但從中共的角度看,這個前提早就存在於我方的法律文件當中。他們質疑,過去馬政府可以接受,為什麼現在蔡政府就不能?對岸認為過去默認馬總統對「一中」的負面表列,即不會表述成「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和「台獨」,就是代表九二共識的「建設性模糊」。
我曾受教於知名中共問題專家郭華倫教授,他沒有受過西方教育,但有許多國外專家登門前來向他請教。郭老師生前告訴我們,他依據的就是當年參加中共「二萬五千里長征」的經驗,以及身為一名中國人的特殊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這個感覺特別重要。
要改善兩岸關係,我認為關鍵還在雙方是否彼此「有感」。有了感覺,協商如同與「家人」談問題,談不成最多是大家「不歡而散」;沒有感覺,協商就像與「外人」論是非,論不成就有可能從此「分道揚鑣」。
由於缺乏感覺,邱太三主委上任後,向對方釋出的「善意」,就不被認為具有「誠意」,甚至還被解讀為「惡意」。如此惡性循環,兩岸關係怎有可能「春暖花開」。
期待兩岸能以習在福建的講話,找到雙方開展良性關係的「新路」,共同拆除台海這顆「不定時炸彈」的引信。
(作者為淡江大學大陸所榮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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