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3日 星期三

【經典專欄復刻:聯副電影院】聞天祥/影子導演的逝水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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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薈萃 【經典專欄復刻:聯副電影院】聞天祥/影子導演的逝水年華
【向明讀詩】向明/我讀〈哎呀〉一聲
【文學紀念冊】高自芬/月光三弦琴——與岱穎的未竟之舞

  人文薈萃

【經典專欄復刻:聯副電影院】聞天祥/影子導演的逝水年華
聞天祥/聯合報
《逝水年華》劇照。(圖/台北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提供)

米洛斯福曼是捷克斯洛伐克電影

新浪潮代表人物

米洛斯福曼(Milo□ Forman)不僅是1960年代捷克斯洛伐克電影新浪潮的代表人物,甚至可能是它們影史上最著名的導演;儘管在1968年蘇聯坦克輾碎「布拉格之春」後,他便離開祖國,彼此愛恨交織了數十年。

話說捷克斯洛伐克電影新銳當年風起雲湧的程度,常被教科書以「電影奇蹟」來形容。不僅在各大影展出盡鋒頭,1966到1969這四年更勢如破竹連續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其中《大街上的商店》(Obchod na korze | The Shop on Main Street,1965)、《嚴密監視的列車》(Ost□e sledovan□ vlaky | Closely Watched Trains,1965)成功抱回兩座小金人,沒拿到的那兩部《金髮女郎之戀》(L□sky jedn□ plavovl□sky | Loves of a Blonde,1965)、《消防員的舞會》(Ho□□, m□ panenko | The Firemen's Ball,1967)恰巧都是米洛斯福曼導演的,但也雖敗猶榮。尤其他到美國以後,以《飛越杜鵑窩》(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1975)成為奧斯卡史上第二部大滿貫電影(指同時獲得最佳影片、導演、劇本、男主角、女主角等五大獎),風光至極。只是很多人自動把片中的「杜鵑窩」當作「共產鐵幕」的象徵,加上他的「叛國」身分,彼時的捷克斯洛伐克自然不好「同慶」。也因此當他在1983年率領大隊人馬回到變得「較為」開放的捷克斯洛伐克拍攝他第二部奧斯卡最佳影片《阿瑪迪斯》(Amadeus,1984),對雙邊來說都有些戒慎恐懼,鏡頭外的小心翼翼,不下於銀幕上的爾虞我詐。

待1989年絲絨革命、共黨垮台後,米洛斯福曼自然成為「捷克之光」,然而這當中還是有些尷尬。畢竟相對於他的揚名海外,捷克有更多被打壓或受難的同儕,儘管無需為此負責,對照起來終究殘酷。

與伊凡帕瑟「焦孟不離」

然而米洛斯福曼也有他的坎坷。父母在二次大戰先後死於集中營(及長才又曉得生父另有其人),孤兒米洛斯由親戚和家族友人照養,戰後則被送去寄宿學校。後來進入著名的布拉格演藝學院(FAMU),讀的是編劇而非導演,只是他不甘寂寞,自力救濟,早期完成兩部融合紀實與戲劇的短片《落跑的樂手》(Kdyby ty muziky nebyly | If Only They Ain't Had Them Bands,1964)、《青春試演會》(Konkurs | Audition,1964)竟被青睞合為一部長片上院線,不用文憑就當上了導演。而與他「焦孟不離」的伊凡帕瑟(Ivan Passer),早在寄宿學校就是同窗,後來還一起上FAMU,更是福曼在捷克斯洛伐克時期所有電影的共同編劇,甚至連福曼長期合作的攝影師米洛斯拉夫昂德利克(Miroslav Ondr□cek)都是他介紹的。

伊凡派瑟,就一直以米洛斯福曼的「麻吉」以及合作編劇,而為人所知。其實他也是位導演。老友鋒芒畢露,在旁邊的他做何感想?這讓我想起伊凡派瑟說過的故事:他和米洛斯福曼在蘇聯入侵後相偕離開捷克,在邊境遭到攔檢,盤查他們的衛兵認出了福曼是拍《金髮女郎之戀》和《消防員的舞會》的導演,於是放他們一馬。除了讓我驚嘆邊防駐兵的文化素養之高,也說明了福曼的知名。更讓我覺得伊凡派瑟自個兒擔任導演的《逝水年華》(Intimn□ osv□tlen□ | Intimate Lighting,1965)耐人尋味。

伊凡派瑟有《逝水年華》就夠了!

《逝水年華》描述兩個音樂學院的老同學。一個在布拉格樂團演奏大提琴,一個在鄉下當教員,好不容易撐到了校長職位。一場鄉村音樂會讓兩人得以重聚,前者暫住後者的家。影片大概就是兩天一夜、24小時的事。兩人之間沒有柏格曼(Ingmar Bergman)電影那種寒暄過後立馬算舊帳的撕心裂肺,反倒是酒過三巡,頑皮地評價起枕邊人和老丈人的鼾聲哪個比較具有音樂性?都說人比人氣死人,你有漂亮女友令人心動,可我也有可愛兒女兩小無猜啊!

米洛斯福曼好比光鮮的城市演奏家。妙的是他竟也推薦銀幕下的妻子薇拉克瑞莎多娃(Vera Kresadlov□)出飾演奏家女友,更坐實了這個猜(聯)想。我猜伊凡帕瑟應該更認同鄉下校長吧!他沒有成為演奏家,拉個琴也要等忙完公務,而且負責的還是被大多數人忽視的中提琴。只見他遇到同學,不忘為作曲家吉羅維茨(Vojt□ch Maty□□ J□rovec)看似簡單、傳統,實則充滿渲染力的樂曲辯護,讓只知道斯梅塔納(Bed□ich Smetana)、楊納傑克(Leo□ Jan□□ek)、德弗札克(Anton□n Dvo□□k)的我,印象深刻。

成功不必在我,成就也不見得得由外人決定。就像老太太吹噓自己年輕時有著纖瘦柔軟的體態,並不表示她後悔為家庭忙成了圓滾滾的身材。悲戚的葬禮過後,同一群人接著唱歌跳舞喝酒吃飯,告別固然重要,活著的豈能浪費聚在一起的時光?這部電影最厲害的地方,是帶著微微的諷刺,但毫不酸楚:因此,小小的難堪,也可以化為笑談。

一群列隊撒尿的老男人,讓他們害羞的,是在一旁視若無睹作日光浴的泳裝女郎。遠來是客,結果光是雞腿該給誰吃,客氣到最後,變成一場爆笑的災難。電影最後一刻,所有人舉杯同慶,要敬什麼呢?身體健康,演出順利,然後……結果有人道:「無所謂啦!」那就敬無所謂吧。結果蛋奶酒因為太濃稠而凝結在杯底,他們只好仰著頭,像停格似地等候固化的酒液滑入口中。多點耐心,總會喝到的,就像生活的滋味。

看完整部電影,我沒流半滴淚,倒是大笑了好幾次。成功與失利,自由與束縛,歡笑與淚水,光明與暗淡,看似對比,實則相依。如果這就是伊凡帕瑟的人生哲學,我們似乎也沒必要惋惜他不如米洛斯福曼的豐功偉業。有這部就夠了。二十年前,第一次看這部電影。二十年後,喜歡的程度有增無減。後來更意外發現我最崇拜的導演之一奇士勞斯基(Krzysztof Kie□lowski)也將《逝水年華》選為他的影史十大影片。

需要時間來沉澱,有時反因為太簡單

有些電影需要時間來沉澱。不見得是太前衛,有時反而是因為太簡單,簡單到需要我們終於能領略其中奧妙。同樣的,時間也很殘忍。例如飾演鄉下校長的卡萊布拉傑(Karel Blazek),本來不想演電影,他被伊凡帕瑟說服看完劇本後說:「這根本就是我啊!」於是他演了。但在殺青後不久,便死於白血病,而無緣見到自己渾然天成的演出,更不可能想得到日後有觀眾看了62遍他演的《逝水年華》?

本片在2002年因台北電影節主題城市之一「布拉格」而首度被引進台灣。2022年金馬經典影展主題訂為「捷克斯洛伐克電影黃金時代」,自然不可能錯過。《逝水年華》也成了伊凡帕瑟在捷克斯洛伐克唯一執導的劇情長片。2020年他因肺炎併發症在美國內華達州病逝。


【向明讀詩】向明/我讀〈哎呀〉一聲
向明/聯合報
〈哎呀〉

──西娃

我在飛快宰魚

一刀下去

手指和魚享受了與刀

相同的鋒利

我。「哎呀」了一聲

父親及時出現

手上拿著創可貼

我被驚醒

父親已死去很多年

在另一個世界,父親

找不到我的手指

他孤零零地舉著創可貼

把它貼在

我喊出的那一聲「哎呀」上

──《詩刊》2015年2月號

●向明讀後:西藏女詩人西娃自承是一個玄學愛好者,她曾說過一些寫詩的驚人經驗話語:「寫詩是一種排毒的過程」。「寫作必須要有一種幻覺,一個無幻覺的人寫不好作品」;「很多為詩的人都關閉五官的活著,沒有一點與現實相對應的精神。」這些在詩人寫作中得到的省悟,我們都可在她這首追念父親所寫這〈哎呀〉一聲中得到印證。父親明明已去世很多年了,在另一個世界的父親已找不到她受傷的手指,但憑她對深愛她的父親的幻覺或直感,父親手持的那片創可貼仍會貼在她喊出的那一聲「哎呀」上,這便證實她沒有關閉自己的五官在寫詩,父親仍是與她相對應的存在在她身邊。天下寫悼念的詩不知凡幾,但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仍留溫熱。仍然不時會被人提示出來賞析的少之又少。西娃這首2015年二月發表在北京詩刊的〈哎呀〉,我還是在六月三十日的一個叫北京詩局的平台上讀到的,點評人名詩人陳先發說,「今天讀西娃的這首詩,愣了半晌。這詩乾淨俐落。令人感傷。」


【文學紀念冊】高自芬/月光三弦琴——與岱穎的未竟之舞
高自芬/聯合報
2005年7月,花蓮時期的吳岱穎(1976-2021),蓄勢待發的眼神。(圖/高自芬攝影)

一年前為岱穎哀悼的眼淚,

至今還珍藏著,

像是某種遺留在大洋之濱,

非常非常美麗而閃耀的東西。

前奏響起,Natalie Choquette的歌聲中,我踮起腳尖輕輕轉圈,揚腿一踢,伸展了雙臂昂首望向遠方。連續幾拍琶音後,間奏的空檔岱穎緩緩念詩:

豪華的月宮裡,繆思女神正好夢方酣

在月光的輕柔撫觸下,繆思女神從夢中甦醒

是為了將詩歌獻給凡塵……

我們正在排練松園詩歌節的表演〈繆思之舞〉,搭配〈月光三弦琴〉的音樂,我跳舞,岱穎誦詩,想為花蓮的2007年端午節活動帶來一點樂趣。「欸,這裡好像這樣跳比較好?」岱穎比著松園生態池旁的舞台一角,建議我舞步再拉大一點。「好啦,我很怕跳進水池裡……」

那時,我和吳岱穎、凌性傑三個剛好在後山相遇,都喜歡讀詩、寫字、唱卡拉OK,還有吃──山上、海裡的野味,花東鄉間村廚,有時配一點小酒加cheese,夢想著寫出什麼好東西。

除了擅長散文、新詩,聲樂底子深厚的岱穎詩歌朗誦更是迷人,無論什麼字句,都像是從體內最深奧處噴湧而出。他咳嗽兩三下,清清喉嚨,隨著詩行流轉,發出像冬日陰闇天色裡,乍露微光的音聲:

客廳堆置的雜物有了各自的歸宿

廚房整潔明亮,臥房裡有一張大床

鋪好的被枕就是海洋

那聲音聽著聽著,隱隱流露一點性感。

有一次詩寫不出來,我問岱穎,「跳蚤能跳出比自己身高十五倍的高度,Why?」

「因為牠想跳啊,」他笑著說,「你可以再放鬆一點。」

每當家務瑣事的疲倦鉤住我肩膀時,想起岱穎的話,想起讓我快樂地唱歌、跳舞、寫文章,我又像蝴蝶一樣揮著翅膀上下飛舞了。

松園詩歌節那一天到了,詩人們齊聚一堂朗誦作品,微熱的五月,松影間晃盪香草的氣味。就在我和岱穎準備上場前,突然下起端陽大雨,一群人急急忙忙從生態池畔跑進傳聞中,夜半有日本兵喊口號、踢正步的檜木小屋,節目繼續進行,但爆滿的空間卻沒辦法跳舞了。

三弦琴在玫瑰園裡嘆息 □

在繁星溫柔的親吻下

她擺脫了孤寂;為了要獻給女神

一首愛的序曲

悻悻然,我披著白紗舞衣,聽岱穎念完〈繆思之舞〉下半節,然後朗誦自己的詩〈問路〉:

朦朧的山徑彎處

一位年輕軍官向我問路

請問,忠烈祠怎麼走?

那時黑夜常常淹沒花東縱谷,迷路時,我們攀爬月光,跋涉前往星空,仰頭深呼吸,尋找最閃亮的寶石;有時歡呼。岱穎北上任教建國中學後,指導學生參與詩歌朗誦比賽屢獲佳績,並創作不輟,提筆在方格布桌面完成一張又一張填字遊戲;玩著玩著,把一生也填在其中了。

2021年初夏,岱穎搭上6點19分那班火車,踏上沒有終點的旅程,彷彿飲盡生命瓊漿,回到了暗夜的書房。我看著當天早上Line他,但一直未讀未回的訊息,是夢是真?忍不住放聲大哭……

詩作〈入厝〉裡他寫著:

靜止的,小小的窗格

靜止的,小小的睡眠

我不再作關於星星的夢了

在岱穎止息一剎那,殘留的瞬間,夠他勉強走到詩的花園嗎?又或者,那一刻,他已然自由自在,從此每個夢境都透明清澈?而這幾年因為大腿骨折的我,不良於行,像翅膀折斷的蝴蝶,被腋下的拐杖俘虜,再也沒辦法翩然起舞了。普魯斯特說,「生者是還沒有完成使命的死者」;我手中的鮮花,是還沒有釀成花蜜的落花嗎?

夢中,岱穎輕輕回頭,「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棲息多霧的木柵山上,亮黃風鈴木下,Dear D,我會常常到祕密基地用酒精灌溉你,請快樂寫詩;我也會努力復健,拋掉拐杖,繼續用一支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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