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口始終是個問題。15至64歲有能力貢獻經濟的人口比率在2012年後開始下降,相對地,被撫養人口持續老化,老年扶養比率至2014年甚至來到13.7%,相比十年前水準大增3%之多,趨勢上迅速向先進國家靠攏,讓過去中國的人口政策顯得很不夠格,以致今日陷入未富先老的窘境。然政策歸政策,坊間調查直指當今養育成本大增,也是人口結構不佳的元凶,只是政府總得做點什麼未雨綢繆,於是開放二孩政策在中共中央十八大五中全會後浮上檯面,外界普遍推論,爾後再經幾次會議的審查與律法制定,2017年後政策可正式上路。
但上路後有沒有效,恐是更直白的考驗。國際貨幣基金會(IMF)於2013年一篇研究報告中分析,中國的路易斯轉折點(Lewisian Turning Point)已提早到來,意思是當勞動力不再廉價時,勞力密集產業將逐漸式微,按理資本密集產業順勢取代之,先進國家的路線都是如此。
可時不我予,新興市場的現實不盡然如此理想,如欲仿效先進大國改自人力轉投資本,再顧及科技化改善生產效率帶來的加乘效果,恐怕一旦產出即導致供求比迅速惡化,非但投入資本難以回收,徒增的閒置產能,也壓縮資本支出的意願。影響所及,不僅產業升級不易,勞方因缺乏議價能力,令薪資增速受限,一來阻撓中產階級的自然形成,二來也抹煞不少人口政策的美意。
相關麻煩恐怕不止於此。中國做為世界工廠的龍頭多年,充分享受過產品銷往全球各地的好處,經貿活動堪稱熱絡,中國民間也累積了財富。然全球化發展至今,多僅止於商品服務或資本的流動,技術因牽扯謀生能力的know-how,哪能說轉就轉。但商業思維不同,中國政策也得跟上時代,十三五規劃中,表明日後將致力各項生產元素的提升,相信當中不少係為吸引研發質量而設計。往後人才技術就如資金一樣愈來愈無國界,中國如愈有本事向世界取經,人口政策的開放,長遠來看才更有效益。
換個角度再說。想要有政策成效,中國政府還得先投入大量資源才行,這對目前人均偏低、債務財政壓力龐大的政府而言,挑戰極高。目前中國人均與先進國家的差異約六倍有餘,亦低於全球均值,相對的社會福利覆蓋程度低落,未來二孩政策尚有賴許多配套的生育政策措施,老化的人口日後也亟欲醫療資源的補助。
對此,官方曾提數據證明自己的用心,如海嘯以來社會保障相關的公共支出平均年增兩成,且包含養老、醫療、生育等覆蓋人數全球最廣,惟沒說的是覆蓋率幾成,更何況逐年走升的社保支出,難以長久負擔。總之,幾年後年輕人肩上擔子究竟有多重,料想中國政府沒人敢給數字,突顯問題的棘手。
儘管如此,二孩政策就算沒啥牛肉,也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別忘所得、支出、負債的人均公式母數都是人口,時候到了仍得上菜見人。
類似困境也發生在世界各地,如同歐洲願意接收難民的國家一樣,政治家將人口政策與財政能力放在天秤兩端考量,不論為長遠眼光或為國際現實,總體能支持的條件終究有限,這是自然法則使然吧,政策不過是調整以前的扭曲罷了,本不該用短線眼光寄予厚望,還不如深思如何增加人力素質的質量。
(本文作者是國票金控總經理丁予嘉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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