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0日 星期日

【3 、4月駐版作家-黃春明新作發表】尋找鷹頭貓的小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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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文選 【3 、4月駐版作家-黃春明新作發表】尋找鷹頭貓的小孩(下)
【文學相對論】王正方VS.袁瓊瓊(四之三)風流篇
【校園示範作】方子齊/動物園

  今日文選

【3 、4月駐版作家-黃春明新作發表】尋找鷹頭貓的小孩(下)
黃春明/聯合報
上篇:【3 、4月駐版作家-黃春明新作發表】尋找鷹頭貓的小孩(上)

小鳴終於等到放學,要西堂帶路去見張牧師。他們穿過兩條小巷子抄近路,出了巷口拐個彎,沿著一排開粉紫色花的水錦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教堂尖頂上的十字架,最後再轉個彎就看到教堂的正面,同時還看到西堂的爺爺,他雙手背在後頭,低頭在門口踱步。小鳴又高興又緊張。「西堂,你爺爺在等我們了。快,我們用跑的。」

「慢慢走,不要跑,小心跌倒。」老人家雙手平抬,上下擺動,要小孩走慢一點,小孩還是喘吁吁地跑上台階。西堂喘著氣說:「我叫小鳴不要跑,他都不聽。」

「沒跌倒就好。來,我們到裡面吃綠豆湯。」

他們走進教堂後面的小辦公室,老牧師早就準備好吃的東西招待。這對小鳴來說,受到大人,尤其是在地方上很有名的張牧師,這樣客氣的迎接他,令他顯得十分不自在。張爺爺替他們添好綠豆湯,「不要客氣,吃完了再添。來,小心燙到。」老人家的溫和客氣,讓小鳴不知不覺地放鬆不少。並且話都由牧師帶,他從一般無關緊要的瑣碎漫聊,然而小鳴卻急著想聽聽,有關鷹頭貓的事。張牧師也沒讓小鳴等太久,他終於要踏入正題:

「小鳴你平常對什麼事情有興趣?」小鳴被這麼一問卻答不出話來。「比如說,你最近除了功課以外,你都在做什麼?」他還是覺得不知怎麼回答好。「西堂說,你很想知道,到底有沒有鷹頭貓是不是?」小鳴的心跳了一下:

「張爺爺張牧師,有沒有鷹頭貓這樣的動物?有沒有?」

「有沒有鷹頭貓?我不知道。我長這麼大把年紀了,我連聽都沒聽過,何況是看過,但是我不能說我沒看過,就說沒有那種東西。」聽到這麼說,小鳴的心開始開朗起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敢說他什麼都看過。所以他,還有我們沒看過的任何東西,人家問起來了,我們就說沒有。那是不對的。你問我有沒有鷹頭貓?我剛才說了,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我就憑我自己的經驗,說沒有鷹頭貓。不能,我不能這麼說。」老人家好像把一直堵住小鳴想通往而打不開的門打開了。小鳴高興得搶話說:

「但是,但是上帝都看得到啊!」老牧師點頭笑著等小鳴說下去。「張牧師,你以前就告訴我們小朋友,說上帝是萬能的,祂創造了萬物……」這時西堂插嘴,「阿公……」但是被老人家阻止了。「讓你的同學說完。好,再講。」

「所有的萬物都是上帝做的,難道上帝都不會弄錯嗎?」

「上帝怎麼會弄錯?那就不能叫作萬能的上帝了。」

「阿門。」牧師雙手合十說了一句阿門。很高興西堂好像插嘴要解救阿公。「對啊,上帝是不會弄錯什麼事的。你能不能舉例子,在你知道的東西中,是上帝弄錯的?不用怕,我們是在討論,你說說。」

「那那,那像是貓頭鷹啊。貓頭鷹是貓的頭,老鷹的身體拼起來的,那是不是上帝拼東西的時候拿錯了,把貓的頭拼到老鷹的身上了?還有剩下來老鷹的頭和貓的身體都到哪裡去了?」

老牧師感到小鳴既聰明又可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上帝做的東西沒有對和不對的。上帝是創造萬物的生命。是萬物的生命。知道?」小孩顯得有點疑惑。「這麼說好了,你說上帝拼湊貓的頭和老鷹的身體是弄錯了,那你看,貓頭鷹有沒有生命?」小鳴和西堂都認真地點頭。「對啊,這就是創造了最寶貴的生命。」牧師笑著繼續說:「在我們的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動物,看起來就好像弄錯了的,有叫作四不像的,最明顯的就是蝙蝠了。牠是老鼠的身體和鳥類的翅膀拼湊在一起,但牠可以在黑暗中飛來飛去,還可以抓蟲,多麼神奇的生命,這都是上帝創造的。」小鳴專心聽著張爺爺的說明,頭也不停地點。「上帝創造的生命,一定還有很多的人沒看過,也不知道那些東西,長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所以說,我們不能隨便說,有這個,沒有那個。」看到小鳴有點疑惑的眼神時,張爺爺又說,「好比說你想知道的鷹頭貓,我沒看過,老師沒看過,然後就肯定地說沒有鷹頭貓這樣的事。」

沒想到小鳴竟然紅著眼眶笑著說:「我們吳老師說沒有。」

「是啊,我聽到西堂說了。我不敢這麼說。」

「那,那鷹頭貓會在哪裡?」西堂也急著想知道。

「世界上人那麼多,很多東西也都被人發現了。還沒被發現的,應該是在人少,或是沒人的地方。要是說像鷹頭貓這類動物,如果有的話,大概都在原始森林的深處吧。我不知道,嘿嘿……」張爺爺笑得很開心,小鳴從張牧師替他打開的那一道堅厚的門,一踏出去,一想起鷹頭貓的事,已經不成為痛苦的事了。

道別張牧師和西堂,下了教堂台階後,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竟然用跑跳步跑起來,笨重的背包上下動得厲害叫住了他,才放慢了腳步。回家的路寬暢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成長的喜悅,好想趕快就回到家。

4

小鳴一回到家,一進門就叫一聲,「媽,我回來了。」在廚房的媽媽,一時被久違了的,孩子輕快的聲音,像給低瓦特電流觸及到似的舒爽,但也著了一驚。這是小鳴幾天來沒有的心情。媽媽放輕鬆走到小鳴的書房,孩子抬起頭又叫一聲「媽」,她看到小孩完全回神過來的樣子。

「媽媽,我肚子餓。」

「有麵包。媽媽先去泡一杯牛奶給你喝。」媽媽才回頭走出。「謝謝媽媽」的一句禮貌話,燙得媽媽高興地偷看了小鳴一眼。她幾乎按捺不住,想問問小鳴,到底什麼事讓他看起來這麼高興?想了想,還是不問好,這孩子敏感得很,還是不問好。另外她想到爸爸一回來,一樣會發現小鳴的改變,而問起不該問的問題,要是惹起小鳴不高興,縮回前些日子的話怎麼辦?媽媽不敢打電話,她在另一個房間帶上門,急著傳簡訊:

「喂!先生。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我們寶貝兒子恢復正常了耶。你不要約輔導老師了。你快回來看就知道,但是你見了兒子,千萬不要問東問西,就是不要亂講話。記住!你祖媽警告。」

小鳴喝完牛奶,乖乖地在書房寫作業,之後把他從學校的圖書館,和社區的圖書館借回來的動物圖鑑,特別注意四不像、食蟻獸、穿山甲,還有蝙蝠這些外形比較特別的動物,仔細的看了好幾回。

爸爸下班回來了,好像比以前提早了一點。

小鳴眼睛沒有離開圖鑑,叫了一聲「爸──。」

「小鳴。」爸爸過去探頭了一下。他意識到小孩的臉亮起來了,聲音也開朗了。他很快的去看太太,兩人一見面就偷偷無聲地對笑起來。太太還把手指頭豎在嘴前警告。

「飯好了沒?我肚子餓了。」那是故意填時間的空話。

「你和小鳴一樣,一進門就叫肚子餓。好了好了,先去洗洗手。」

小鳴走進廚房探了一下,他反而覺得爸爸媽媽有點怪怪的。大人常常有些事情不讓小孩知道,小鳴也不想問。

「小鳴來吃飯。」爸爸坐好在那裡等。媽媽把最後做好的一道菜端上來,她說:「哇!今天有小鳴最愛吃的蝦子,還有爸爸愛吃的滷豬尾巴,我愛吃的鹹菜湯,還有炒青菜。」這一連串話,和他們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笑瞇瞇的樣子,都令小鳴覺得和平常不大一樣。

這一頓晚飯,爸爸和媽媽為了說話的話題,更加謹慎。媽媽說:「小鳴今天一回來就在做功課。」

「真的?」爸爸故作驚訝,「作業有那麼多嗎?」

「還好,不多。我是在看動物圖鑑。」大人聽了之後,不約而同地相視了一下,媽媽伸出桌下的腳,輕輕地踢了一下爸爸的腳,要他小心接話。

「爸,獅子、老虎,還有豹,牠們都是貓科嗎?」他們還以為要問鷹頭貓,而嚇了一跳,視線很快的相觸,爸爸故作難堪地說:「我以前生物考得不好,」媽媽打岔說:「博物,不是生物。」「對對,是博物,不是生物。因為博物不及格之後,也不知怎麼地就不喜歡動物了。」爸爸掰得很不自然。

其實小鳴心裡有所準備,要是他們再取笑他的鷹頭貓的話,他就想告訴他們去找張牧師的事,還要告訴他們,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就說沒有這樣的東西是不對的。媽媽轉到另外一個話題,說暑假到哪裡去玩好。為了兩三個地點有小小的爭論,使小鳴沒有機會重提鷹頭貓的問題。

飯後兩個大人在背後,慶幸沒講錯什麼話。

5

小鳴他們一家三個人到山區露營。他好想能碰碰運氣,在那裡看到思思念念的鷹頭貓。他在茂密的叢林裡迷路了。上坡時扶著一棵大樹喘息的時候,聽到遠處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呼叫貓咪的聲音。小鳴朝著呼叫聲的方向,想去找那個人問路。他在密密的草叢間犁著蓁草前行的時候,好像有不少動物也應聲,跟他朝同一個方向迅速地從身邊擦過,而擦過之後的草叢,草都被劃成不怎麼明顯的一道一道痕跡,然而在瞬間瞥見之下,可以看到牠像是貓的身影。當小鳴漸漸接近頻頻呼叫貓咪的人時,他已經看清楚是一個老人,端一大盆飼料站在茅屋前,準備餵那些貓咪。等小鳴面對著老人的時候,連一隻貓咪都看不到。「貓咪呢?」小鳴問。

「我這裡養的貓,沒見過陌生人,別人也沒見過牠們。都躲起來了。躲在茅屋附近的草叢裡。我想我再怎麼叫也叫不出來吧。貓──咪──……」老人連叫了好幾聲,還是看不到牠們出現。

「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牠們呢?」

老人二話不說,暗示小鳴跟他悄悄地走。老人帶他繞到屋後,找一處縫隙,要小鳴偷偷瞄一瞄。小鳴看到了,看到兩三窩母的在餵奶。他驚訝地忘了呼吸,當他憋不住氣時,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對老人說:「是鷹頭貓!」

「你怎麼知道是鷹頭貓?你看過?」老人驚奇地問。

「沒看過。」

「那你怎麼知道是鷹頭貓?」

「我一直想像有鷹頭貓。奇怪?和我想像的一樣。」小鳴興奮地說:「我回去後,要告訴我爸爸媽媽和爺爺,對了,還有吳老師。他們一直都不相信有鷹頭貓,還罵我胡思亂想,笑我神經病。」

「不能不能,誰都不能告訴他。現在的人很壞,一知道有他們沒看過的鷹頭貓之後,馬上就有人來獵捕,當寵物,賺錢做買賣。說不定鷹頭貓棲息的地方,馬上成為觀光的景點,結果鷹頭貓沒有生存地方,最後都滅絕了。不行,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老人嘆了一口氣,認真地接著說,「我們的地球上,有很多的動物就是這樣被滅種了。你一定不能說出去。」

小鳴用力點頭說,「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一定。」

「我相信,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老人說完還摸摸小鳴的頭。

「小鳴,你要遲到了。還睡。」媽媽來搖醒他。「你整個晚上都在說夢話,媽媽起來看你三次,三次你都把毯子踢到地上。會感冒啊。」

小鳴一被叫醒,伸一下懶腰,就對媽媽叫肚子餓。「好奇怪,我最近很快就覺得肚子餓。」

「好啊,胃口好表示你在長大了。快起來把毯子疊好,去洗臉。我弄東西給你吃。」

小鳴洗臉時,站在鏡子面前,看了一會自己笑起來了。(下)


【文學相對論】王正方VS.袁瓊瓊(四之三)風流篇
王正方、袁瓊瓊/聯合報
如果接受關係會生變是正常的,那或許比較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進而會設法讓「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

王正方:

謝謝(上篇)誇獎我的兒子,其實他好吃懶做,性格剛烈,脾氣臭,路見不平就槓起來。刀子嘴、豆腐心,面對女性一味的心軟,在女兒面前就更甭提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算是一種大男人沙文主義的表現?

「沙文男子」的特徵是時時追求性伴侶的多樣化,美其名曰「風流」。風流帳在全球影視藝術圈中最是常見,或稱之為「職業病」,還有仗勢欺人的「潛規則」等。

袁瓊瓊:

「面對女性一味的心軟」,這是會疼女人的男人,很好啊。我對「沙文」的看法跟王大哥不大一樣。我覺得男性沙文是指對「男尊女卑」這件事太過「執著」,內化成了信念。事實上,男性沙文主義,不單是男性有。過去的許多媽媽婆婆們也都有。他們雖然身為女性,其實比男人還男性沙文呢。

「沙文男子」的風流,其實往往下流。我覺得「風流」是有境界的。老實說,全世界女性都有男人一定花心的「常識」。一個男人如果不偷腥,一般很少認為是這男人德行好,通常都認為太太御夫有術。

我們雖然同意男人花心是生物本能。但是「知道」,不表示不會被這件事傷害。

花心之傷人,不在「變心」,而在欺騙。欺騙這件事會讓不知真相的對方活在地獄裡,會疑心,胡想,亂猜,試探,會產生許多負面情緒。我覺得有境界的風流是做了就承擔。如果劈腿了,那家裡的暴風雨或龍捲風就得認了。如果說實話,至少對方會覺得你尊重她,沒把她當呆子胡弄。女人很實際的,如果確認了某些事真的無法挽回,她其實會走得比你快。

王正方:

妳說我年輕時是個「行動派」,過獎了。和當下的網路時代相比,那簡直不算個行動;無非是憋足了勁,百般邀請心儀許久的女孩子跳舞、看場電影,約會若愉快,送女孩回宿舍,試圖親熱一下,還屢屢吃「火鍋」。與「風流」二字相去甚遠。

袁瓊瓊:

哈哈,跟王大哥不一樣。我風流是在五十六歲之後。在那之前,只認識兩個男人:前夫和前男友。我想我對男人這個物種真正理解,其實是在自己開始「風流」之後。可能因為我的年齡,交往對象對我都滿「誠實」的。我想女人在年輕的時候,聽不到男人跟你談這些。當然也可能是時代關係。

王正方:

婚姻不順遂,年紀輕,驕傲自大不懂得溝通,常做冥冥之想,找到一位理想伴侶,卿卿我我,方算不曾虛度此生,是我的逃避和寄託。第一次婚外情來得猛烈,措手不及不成章法。遇上的這位和多日冥想中的對象幾乎吻合,雙方不可抑制的燃燒起來。開始還能發乎情止乎禮,沒有逾越最後關卡。我有那麼堅強的克制力嗎?騙鬼啦!皆因為自幼受傳統教育,家教甚嚴,作這等敗壞倫理的勾當,愧對師長妻小,罪惡感已深入骨髓,每到緊要關頭便欲振乏力,沮喪之極,真是天譴之不可活?看樣子要成為陽萎俱樂部的終身會員了!直到後來逢上良辰美景,身心愉快一切順遂,罪惡感降到最低點,才完成了那警幻仙姑所訓之事。自此如壩堤決口,罪惡感不再,一發不可收拾。

風流帳是債務,每筆風流債都牽扯不休,好像一輩子還不完,早知如此,就該少欠些債了。某世界知名導演酒後對我說了句名言:「哪個男人不想去打野食呢?」話很道地,講出了天下無數臭男人的宿願與無奈。且慢,每筆風流帳都有女主角,並非次次都是脅迫而成,喜愛風流的不可能僅限於男性。

袁瓊瓊:

我要為女性說幾句。女人會做小三,原因複雜,不是男人的「打野食」概念。許多小三,心底深處還是都希望會被扶正的。簡單說,對男人叫風流,對女人,叫愛情。就除非是職業小三。不過也還不是「風流」,只是「因應市場需求」。

王正方:

我發展了套歪理:觀察群居野生動物,如野牛、鹿、猩猩等,都有一頭最強壯的雄獸(Alpha male)領群,族群之中只有牠能和所有的雌性交配,其他公獸若偷情被逮,會被領導攻擊。此中自有達爾文適者生存的道理在,首席公獸的基因最強,傳宗接代應當全由牠來負責,這個族群的下一代才會壯大,存活率高。進化到了人類,不再比賽身強體壯了,可是個個都自認為是滿優秀或最優秀的品種,應當將遺傳基因廣為傳播之。所以說,男子性好風流是從公獸傳下來的遺孽,不必苛責。也是唷!怪不得性衝動又名獸慾。

袁瓊瓊:

我看到一份研究說:女人挑選對象,這是說會讓她產生「生殖」意願的對象,其實不單看外貌和物質條件,還依靠嗅覺。女人有時候會對某些男性產生「生理性厭惡」,說不出道理。男性好像沒這種情形。報告裡還說:女人對於擇偶有「生物性」本能,如果社會體制由女人作主選擇對象,往往更容易產生優良的下一代。

王正方:

我的理論早被幾位婦女解放運動大將推翻。他們舉出象群做反證,象群是母系社會,一隻資深母象為領導,這位領導者從不獨占族群中的所有公象,象群中的性行為自由自在。問題出在那個萬惡的雄性社會。我被批判是在為雄性社會辯護,一頭大男人沙文主義公豬!其實連公豬都不如呢!讀到科學報導,鄉間趕著上路去交配的豬公,性高潮能維持三天三夜,簡直爽歪了。

袁瓊瓊:

你朋友沒告訴你,其實是公象交配完之後就離開象群,要直到下一次發情期才會回來。所以大象國裡是只有幼象和象媽媽的(也跟人類社會某些家庭滿像的)。根本「男人不在家」,否則也難講這位象女王會不會也三宮六院。

王正方:

曹雪芹有言;恨不能得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屬皮膚濫淫之流。寶二爺高明,天分中得一段癡情,意淫;可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能語達。愚魯如我,領悟力低,它是否就是慾界天人的情事呢?意淫起來海闊天空,人人愛我,我愛人人,又是何等的境界?惜乎世間俗子,不捨皮膚濫淫之樂。

袁瓊瓊:

我近幾年一直在提倡「不要守一而終」。世界已經變了。衝擊我們的東西太多。如果死咬著「從一而終」不放,忽略對方和自己其實已經改變,會造成痛苦。

痛苦會造成怨恨,怨恨會讓關係變成張愛玲說的「背對背綁在一起的兩個屍體」。

要給自己和對方「不從一而終」的自由,如果接受關係會生變是正常的,那或許比較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進而會設法讓「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而不是認定關係是「終身制」,然後兩個人就動物變植物,植物變礦物。當相守一生的伴侶變成「磐石」的時候,家裡就成為博物館了,而婚姻就變成了愛情的化石。那時候,不管男人或女人,如果還想讓自己有點生機,恐怕內心都不免要萌生「風流」的念頭吧。

下周一《文學相對論》主題預告 王正方VS袁瓊瓊 知命篇 敬請期待!


【校園示範作】方子齊/動物園
方子齊/聯合報
說是動物園通常是因為很髒,男校啊,洗手台卡著飯粒,走廊上垃圾桶零亂擺放,一旁散落考卷和飲料杯瓶。體育課後回到教室,冷氣就是要嗡嗡嗡的開起來讓體味爆發,讓歷史老師崩潰。

但還真是一座動物園呢。窗玻璃灑入充足陽光,舒適的課桌椅上,我們吃食著飽足的知識,賴以維生。在那些痛苦的考試之中,我想長成體態肥美的動物。當有人拿起吉他彈唱,或只是凝視午休安靜的教室,我便成了遊客,為我而建的動物園裡,我靜靜觀察一切,感覺連接了永恆的時空,愉悅而不知如何自處。

久了也知道如何逃離,就曠課爬上樓頂,俯瞰操場。高樓隨距離淡去,鐵道上偶有列車。高空中我總憂患的想著:籓籬之外,未來未知的真實世界裡,我該怎樣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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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人、分離焦慮,是怎麼回事?
黏人、分離焦慮,是寶寶的必然現象,1到3歲的孩子也有可能偶爾發生,爸媽千萬不要覺得氣憤或不耐煩,反而是需要盡量滿足孩子對父母的依戀。

《單身動物園》單身有罪?愛情一定需要共通點?
《單身動物園》的題材很有意思,但並不是非常大眾化的口味,它要探討的主題的確是很大眾化的,就是:單身真的不好嗎?為什麼社會就是認為人應該要找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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