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付錢給屠夫,他便踩著大步離開了。我想抬頭看誰救了我,讓我逃過一陣毒打,但我只要一動就痛得直喘氣,只好繼續縮著身子,反正我也不急著改變姿勢。 我正在自憐自艾,那名掏錢的男子卻一點也不同情我,他抓著我的襯衫將我一把拉了起來。 他拉我的時候,我們四目交會。他深棕色的眼眸緊盯著我,我從來沒看過那麼銳利的眼神。他微笑打量著我,薄薄的嘴唇在修剪整齊的鬍髭下方幾乎隱了形。他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上流階級的精緻衣裳,但從他拉我的力道看來,他比我想像中的貴族還要壯很多。 「小伙子,我有話跟你說,」那人說:「你可以自己跟我走到孤兒院,也可以讓我連拖帶拉把你拽過去。」 我的右半身痛得抽搐,但左半身還好,所以我決定用走的。 「腰桿挺直,」那人下令道。 我不理他。他可能是有錢的鄉紳,想買個僕人到他的莊園幹活。雖然我很想離開卡夏爾鎮的險惡環境,但當僕人可不在我的計畫之中,所以我愛怎麼彎腰走就彎腰走,再說我的右腿真的很痛。 卡西亞王國北部沒有爸媽的男孩,全都聚集在涂博蒂夫人的孤兒院。夫人常說她和我們一起挨餓,但她實在太胖了,沒人相信她的話。不過她很壯,誰敢批評她就等著挨揍。最近幾個月,她和我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幾乎快成習慣了。她肯定目睹了剛才在外頭發生的事,因為她一見到我就搖頭說:「你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去偷肉!」 「很多小孩都在挨餓,」我說:「妳每天只給我們吃豆子麵包,不革命才怪。」 「那你把那塊肉給我,」她伸出胖嘟嘟的雙手對我說。 正事要緊。我將肉抱得更緊,朝那名男子努了努下巴說:「他是誰?」 男子上前一步說:「我叫貝文.康納,你叫什麼名字?」 我盯著他沒答話,結果被涂博蒂夫人用掃帚敲了一下後腦杓。「他叫賽吉,」她對康納說:「我剛才就跟您說了,您就算挑隻野老鼠也比他好。」 康納揚起一邊眉毛望著我,好像覺得很有趣。但我很火大,因為我可不想讓他看好戲。於是我撥開垂到眼睛的頭髮,朝他說:「她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可以走了嗎?」 康納皺起眉毛搖了搖頭。娛樂時間結束了。「小伙子,你會做什麼?」 「你既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其他的不會自己想嗎?」 他不搭理我,繼續往下問。我更火了。「你學過什麼?」 「他什麼都沒學過,」涂博蒂夫人說:「起碼沒有一樣是您這樣的紳士用得到的。」 「你父親是做什麼的?」康納問我。 |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