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節日裡的詩詞》──從小過到大的節日背後,都有詩詞的影子……
讀詩詞,品節日
十六首經典節日詩詞,對應十六個節日,以節日詩詞為引導,帶出背後的故事,欣賞詩詞的同時,對傳統節日、歷史也更了解。
回味那些消逝的節日
除了熟知的節日外,作者再現了寒食節、上巳節等已經消失的節日,詳細分析這些節日在歷史長河中,如何誕生與消亡。
輕鬆閱讀十六個節日詩詞故事與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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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鵲橋」的傳說很動人,但其實與「牛郎織女」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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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傳統節日與習俗文化,是我們的獨有記憶;這些節日詩詞,是我們的認知密碼。」──本書作者/章雪峰
【書摘】臘八/十二月初八
趙萬年〈臘八危家餉粥有感〉
襄陽城外漲胡塵,矢石叢中未死身。
不為主人供粥餉,爭知臘八是今辰。
南宋開禧二年(西元一二○六年)十二月初八日,臘八節。臨近春節的襄陽城,卻沒有「過了臘八就是年」的熱鬧節日氣氛。因為此時此刻,襄陽正處於二十萬金軍的重重圍困和日夜攻打之中。
金軍是從這年十一月初,開始進圍襄陽的,到臘八節這天,已經一月有餘了。攻城以來,大戰、小戰不斷,水戰、陸戰頻仍,襄陽重鎮無時無刻不處於危險之中。
這首〈臘八危家餉粥有感〉,是時任「襄陽制置司幹辦官」的趙萬年,協助京西北路招撫使、知襄陽府趙淳,率領約萬餘守卒,在幾乎天天接戰、親冒矢石、苦守孤城、九死一生的戎馬倥傯之中寫就的。
襄陽城外漲胡塵,矢石叢中未死身:今天的襄陽城外,彌漫著攻城的胡人兵馬揚起的沙塵,戰況異常慘烈。我在如雨的矢石之中,拼死戰鬥,九死一生。
不為主人供粥餉,爭知臘八是今辰:如果不是有危姓人家饋贈臘八粥,我哪裡會記得今天還是臘八節啊。
征戰繁忙的趙萬年,忘記了臘八節。可是,襄陽圍城之中,仍然有人記得今天是臘八節。這位姓危的人家,在趙萬年戰鬥的間隙,給他送來了一碗臘八粥。估計,趙萬年在喝下這碗臘八粥時,身上的硝煙尚未散盡。可是,仗要打,節也要過。這樣的城市,堅定、從容;這樣的戰士,淡定、樂觀。
開禧二年(西元一二○六年)的趙萬年,正值黃金年華的三十九歲。他生於乾道四年(西元一一六八年),名萬年,字方叔,福建霞浦人。他在年輕時,曾遠赴閩北,跟隨朱熹學習。慶元二年(西元一一九六年)二十九歲時,趙萬年以武舉入仕,累遷至「襄陽制置司幹辦官」。
趙萬年能以武舉入仕,說明其武藝過人、膽識過人。這次金軍大舉攻城,襄陽守軍僅萬餘人,趙萬年的同僚官員紛紛逃遁,只有他不但不走,反而盡職盡責地修造武器,堅壁清野,儲備糧食,還力勸剛剛由荊鄂都統制調任京西北路招撫使、知襄陽府的趙淳,死守襄陽。
趙萬年文武兼資,《全宋詩》收錄其詩十三首,《全宋文》亦收錄其文章。包括這首〈臘八危家餉粥有感〉在內,其在守城期間所寫的直抒胸臆的抗敵詩歌,後來結集為《裨幄集》。就在這次襄陽守城期間,他還撰下〈手板諭漢兒軍〉,分化、瓦解金軍中的漢人軍隊;寫下〈勉諸司上幕協力與趙招撫守城〉,勉勵、鼓舞城中官員,協力守城,共克時艱。更為重要的是,關於這次死守襄陽,趙萬年還留下了一部史料價值極高的《襄陽守城錄》。清朝史學大師章學誠撰著《湖北通志.開禧守襄陽傳》時,即主要取材於趙萬年的這部《襄陽守城錄》。
根據這部《襄陽守城錄》,在這次死守襄陽的過程中,趙淳、趙萬年別說臘八節了,就是除夕、元日,都是在戰鬥中度過的。
臘八節這天的戰事,趙萬年是這樣記錄的:「八日,探得虜賊欲從江北渡過南岸,遂差裴顯部官兵駕船迎殺之。」
除夕的前一天夜裡,兩軍還在激烈交戰:「二十九日,夜遣廖彥忠、路世忠復將所部人出南門劫寨,殺傷甚多,一人就擒,防眾追逐,遂斫首級而還。奪到鞍馬弓槍刀甲及救回被擄老小六口。又遣排岸使臣張椿將十四人駕船往源漳灘,燒劫虜寨,奪到虜客船五隻。又往萬山燒寨,奪回被擄老小二十二口、衣甲等物。」
第二天是過年,也許兩軍都有默契吧,除夕無戰事;但到了元日,戰事又起:「三年正月一日,夜遣旅世雄、張椿將水手三十五人駕船往源漳灘,劫燒虜寨,奪渡船三隻。」
從上面趙萬年作為當事人的第一手記錄可見,這年年終的幾個大節,趙淳、趙萬年二人及襄陽守城全體將士,都是在「矢石叢中未死身」之中度過的。但好在,他們這次死守襄陽,結果是好的,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從開禧二年(一二○六年)十一月初到次年二月底,襄陽被圍九十餘日,以萬餘守卒,抵抗金人二十萬大軍,大戰二十多次,水陸攻城三十四次,最終城得以全、圍得以解,造就了一段南宋軍事史上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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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是中國傳統節日之一—「臘八節」。按照農曆,每年十二月為「臘月」。《禮記.月令》孔穎達疏「臘,獵也。謂獵取禽獸以祭先祖五祀也」。一般認為,臘八節就是起源於古代臘月所舉行的祭祀儀式,《荊楚歲時記》云:「十二月八日為臘日……其日並以豚酒祭灶神。」此後,臘八節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佛教的影響,最終得以形成。
臘八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中國傳統節日,在我們的生活經驗中,是將其作為春節即將到來的標識之一的。這是因為,臘八節是進入臘月的第一個節日。這樣一個節日的到來,使得我們無論是在日常生活中還是在心理期待上,都已經開始為春節做準備了。「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喝了臘八粥,就把年來數」,都是在告訴我們,從臘八節開始,可以進入忙年、過年的狀態了。
縱向地回顧臘八節的歷史,臘八節孕育於先秦兩漢,形成於魏晉南北朝,持續發展於唐宋,繁榮興盛於明清,衰落於清末民國,直到今天仍然處於衰落狀態。當然,在趙萬年寫〈臘八危家餉粥有感〉的宋朝,臘八節還是一個上至皇帝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非常重視的節日。
《藏在節日裡的詩詞》,我們身處於這個世界,應該記住傳統節日,記住節日詩詞。──章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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