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台北颳起一陣濃濃的東洋風,寶塚歌劇團讓兩廳院呈現前所未有的氛圍,少了往常的基本觀眾—藝文人士、大學生,但來了許多劇場稀客,有等著為「男形」頭牌柚希禮音獻花的年輕粉絲,也有本地的中年男女攜扶長輩一起登上國家藝術殿堂。票口、大廳,日國台語聲此起彼落,觀眾席有人一邊觀賞,一邊品頭論足:「好像藝霞呢!」有人附和:「也很像三蘭!」藉著眼前的寶塚,似乎能夠讓他們抓住一點回憶。
創立於一九一四年的寶塚,能成為強大的歌舞王國,多虧創辦人小林一三的遠見,以及日本社會文化環境。為了因應近年觀眾流失的趨勢,寶塚藉著出國巡演開拓新觀眾。台灣其實也不乏對歌舞劇團有眼光的先驅,曾經營拱樂社與三蘭歌舞團的陳澄三就是一例,可惜本土的文化土壤貧瘠,大環境限制又多,終究功敗垂成。
寶塚在東京、兵庫縣有專屬劇場,其舞台形制與歌舞風格緊密結合,最明顯的,劇場多出弧形銀橋,它與舞台前沿之間是管弦樂團的位置。演出時,主角常走上彩虹般的銀橋,貼近觀眾,不但襯托演出效果,更能表現寶塚式的演員魅力。在台北的演出,舞台布景豪華依舊,卻少了弧形的銀橋,「寶塚」就不那麼「寶塚」了。尤其表演區置放一只由日本運來的樓梯,讓舞台縱深顯得不足,影響歌舞的施展。
同樣具強烈演出風格的巴黎陽光劇團,前幾年應兩廳院之邀,二度來台演出《浮生若夢》、《未竟之業》等劇,皆在廣場搭帳篷,舞台布景、道具皆來自巴黎。兩廳院大費周章,花費鉅額經費,得當與否,是另外話題;若從演出效果而言,兩廳院廣場搭建臨時劇場,是確保陽光表演特色的最佳措施。
寶塚這番首度來台公演,兩廳院只是場地出租的「房東」,主辦單位是一家經紀公司,如何把票券推出去是其唯一考量。預定四月六至十四日九天十二場公演的票券,幾個月前就被搶購一空,其中大半被日本粉絲、日僑商社和贊助廠商包辦。有位正在研究寶塚的日本友人專程來台觀看,卻訂不到票,只好請台北朋友天天上網等著別人釋出,才「搶」到三樓二千五百元的票券。
寶塚在台北的演出陣容壯觀,展現雄厚經營實力與繁華的表演風格,台上台下喜樂融融,堪稱功德圓滿。然而,若依台日歷史淵源,以及台灣各年齡層普遍「哈日」的傳統,寶塚這一趟台北行,鬧熱滾滾,卻少了激盪,許多常來國家劇院的觀眾買不到票,也未引起台灣藝文界或文創業的討論,是美中不足之處。
寶塚的經營姿態向來很高,第一手的資料、數據皆是內部機密,外人無從得知,要瞭解寶塚營運情形,只能透過周邊產品或其公布的資訊,更重要的,必須親臨寶塚劇場。對台灣人而言,從未使用「文化創意產業」口號的寶塚,應該是喜歡談文創的政府部門、表演團體,最需參考的範例。
(作者為台北藝術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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