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經常從其他地方而來,絕不是來自腿部。我們在動機中找尋動作的源頭,然後我們不斷地做出小舞句,並記住它們。以前我因恐懼和驚慌,而以為問題是由動作開始,現在我直接從問題下手。—碧娜.鮑許(Pina Bausch) 人為何而動?憂懼與焦慮 誠如尤誠.史密特(Jochen Schmidt)在《碧娜.鮑許:為抗拒憂懼而舞》(Pina Bausch: Danzen gegen die Angst,筆者按:台灣中譯本書名譯為《碧娜.鮑許:舞蹈.劇場.新美學》,似有不妥)第一章中所述,初次觀看鮑許舞作的觀眾,多半會感到震驚。他認為有兩個原因。第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是因為舞作的主題,處理的是人類存在的核心問題:Angst(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意味下的存在焦慮與憂懼),我們或多或少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而質疑自己:愛情與憂懼、渴望與孤寂、挫敗和恐怖、男性主導的世界中(女)人受到他人的剝削、童年與死亡、回憶與遺忘。第二個原因,就是一種強而有力的堅持,包括編舞家自己的強硬堅持,指出人的弱點,要求人們改變老套的生活方式,拋棄冷酷無情,開始彼此信任、彼此尊重、彼此體諒、共同生活。 我想,《穆勒咖啡館》(Cafe Muller)之所以強力迷人以至於接近魅惑眾生,就在於這兩個原因在這支舞作中形成了黃金交叉,既處理了人類存在的核心問題,又凸顯了1978年的舞者兼編舞家鮑許在精疲力盡中的強硬堅持。 如何舞出當時的精疲力竭?又如何在精疲力竭時繼續舞蹈?尤其當精疲力竭是多重交錯的時刻:童年回憶的、工作上的、人際關係上的、愛情的、劇場設計上的,以及現代舞蹈史上,那些令人精疲力竭、進入昏沉夢境之的時刻。 1978年的鮑許,既是舞者,也是編舞家。1955年到1959年,年僅15歲的她在德國埃森市福克旺學校就讀舞蹈系,學習了現代舞蹈的「尤斯-雷德技巧」(Joos-Leeder technique),並在強調「誠實」的校風下(這是1970年代尤斯過世前不久與鮑許接受電視訪問前,兩人討論深思後,得到的結論),追求自由、想像力與創造力。她在1960年前往現代舞聖地紐約,以「特殊學生」身分進入茱莉亞音樂學院進修,當時的老師是美國的荷西.李蒙(Jose Limon)與英國著名的編舞家安東尼.圖德(Antony Tudor),以及東方舞蹈專家拉美莉(La Meri),接下來,她以舞者身分受聘於紐約的冬雅.弗亦爾(Donya Feuer)與保羅.山納薩度(Paul Sanasardo)兩個美國現代舞團,然後,又因加入新美國芭蕾舞團及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芭蕾舞團,而退出前面兩個舞團。同時,又與當時剛起步的編舞家保羅.泰勒(Paul Taylor)建立深厚的合作關係。 回到埃森的福克旺大學芭蕾舞團後,八年期間的沉悶,鮑許在稀少的巡迴表演中獨舞,直到1969年編舞《在時光的風中》(Im Wind der Zeit)拿下科隆歐洲新生代編舞大賽首獎。但這支舞仍然採用許多古典舞步素材 1970年的新作《在零之後》(Nachnull)才跳脫了傳統現代舞蹈的技法,讓五位舞者穿著骨骼圖案的舞衣,動作無力、沮喪、精疲力盡,彷彿是生還者的死亡之舞。1973年鮑許接下烏帕塔芭蕾舞團的總監,將之改名為「烏帕塔舞蹈劇場」(Tanztheater Wuppertal),開始要求舞者「在編新舞時,提出批評與建議,積極參與並提供意見」,不僅展開全新的工作方法,也展開了新的舞劇型態、新的舞台結構。可惜在烏帕塔首場舞蹈之夜的《費里茲》(Fritz),在敘說其噩夢般的童年經驗後,被大加撻伐:「廚房劇」、「編舞家過度敏感心靈的私密告白」、「扭曲的心理劇」、「把一個孩子的經歷描畫成半小時的噁心劇,反社會的情境和精神病院」。 全文未完,摘錄自【典藏•今藝術】五月號•248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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