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上翻譜,其實是件不容易的工作。
首先, 既然要上台,就必須衣著合宜。再來,現場演出起手無回。翻譜沒翻好,該翻不翻,不該翻卻翻,都會影響演出。很多作品複雜難解,或者演奏者必須反
覆演奏,翻譜不只要往前翻,更得往後翻。一不小心,漏跟一句就會翻錯,其實非常緊張。若說誰能一邊翻譜還能一邊享受演出,那我還真是佩服。
最後,想當翻譜,手腳得快。
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過台上的翻譜員,他們在音樂家出場敬禮時悄悄上台,演出者奏完時不是坐在位置上不動,就是趁音樂家謝幕時立即下台,不夠敏捷還真當不成翻譜。
為何如此忙碌?因為翻譜員雖然是演出的一部份,但他們並沒有實際參與演出,所以不該享受他們不應得到的掌聲。但也因為他們迴避掌聲,這實實在在表現了對演出者與觀眾的尊重—舞台之所以「神聖」,不是因為場館有多豪華,有什麼輝煌歷史,而是因為演出者與非演出者的尊重。把上台當成一回事,認認真真準備,實實在在接受成功與失敗,那是舞台之所以為舞台,表演藝術之所以為人看重的原因。
如果連翻譜都不可以接受掌聲,那麼獻花又怎能踏上舞台?
世界多數場館都指派專人獻花,觀眾不得自行捧花上台,頂多是請後台工作人員轉交。特別熱情的俄國則是觀眾擁向台前,站在台下執花給演出者。但無論如何,台下聽眾絕對不該「走上台」獻花。
再說一次:因為舞台屬於演出者而非觀眾。只要不是演出者和相關工作人員,誰都不該踏上舞台一步。這也是為何俄國觀眾再怎麼熱情,也只敢從台下遞花,而非親自跑上舞台。
無論你是誰,你和演出者有什麼關係,不管那是什麼演出,只要你不是演出者,你就不可以踏上舞台。唯有台上台下皆正視舞台的抽象神聖性,把「踏上舞台」當成嚴格的要求,對舞台永遠表示謙遜與自律,表演藝術才會不斷進步。尊重舞台,不只是尊重演出者,更是對整體表演藝術的尊重。
希望台灣的表演藝術工作者能夠確實守住這個原則,否則喪失的,絕不只是格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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