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去了趟台南小旅行,回來後整理在台南拍的照片,最喜歡的是這張。神農街的夜晚,一輪明月,很日常的台南人生活。雖然我台南在地的同學把神農街定位為「觀光客活動的區域」,但這條街上,除了店家,還保留了很多平常的住家,並不那麼完全觀光景點的感覺。 回來看照片後,我才發現我重複以相機、手機拍了許多張這個場景。
我凝視照片許久,應該是月亮的關係吧?我小的時候,寒暑假,爸爸會把我們幾個小孩送回台南麻豆,跟著阿嬤住一陣子。夏天的夜晚,吃過飯後,阿嬤跟姑婆嬸婆會坐在三合院庭院聊天,我時常跟在她們身旁聽著。阿嬤會讓我躺在她旁邊,搖扇子,幫我搧風驅趕蚊子。我聽著大人們講的那些現實世界的人情世故,倒像是在聽故事,頗為高潮迭起。我的視線往上看,剛好可以看見掛在夜空中的月亮。許多夏夜微涼的晚上,我就是這樣望著月亮、聽著故事,睡著了。
神農街的月亮,讓我回憶起兒時阿嬤講的故事.......
在麻豆住了一陣子後,我們小孩會再被送到西港外婆家。從西港鎮上到外婆住的八份村沒有公車往來,很多時候,我們是跟著外婆散步大約半小時的路程進村子的。進村子的小路,兩旁都是稻田、樹木,走走停停,玩玩水,問問外婆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再加上外婆遇上村子裡的熟人,停下來聊一會兒天,走個一小時才到家是常有的事。
我從三四歲的幼兒期開始,寒暑假都是這麼過的,直到高中畢業要考大學的那年暑假,我都還是把書帶回去西港溫書,陪外公外婆一起住的。
在我整個成長過程裡,寒暑假回去陪阿公阿嬤、外公外婆的生活經驗,安慰了我平時因爲功課壓力而覺得煩悶的心情。阿嬤和外婆告訴我的那些不太浪漫也不優雅的現實人生故事,成了滋養我心靈的養份。我因此思考、想像著未來我即將面對的世界.......
我唸了西方文學,學說了外國人說的話,也旅行了一些別人的國家,即便是我現在的工作,都是做著引薦外國人的創作回台灣。但,我還是沒有忘記小時候阿嬤和外婆告訴過我的台灣的鄉下發生過的那些純樸的故事。我還是時常惦著要回台南走走看看。那些屬於家的記憶,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生活過的,不管過多久、走多遠,始終記得。
第一次經歷的恐怖,是在台南;第一次體會的幽默,也是在台南。我一度以爲全台灣、全世界都像台南,天氣那麼熱、人那麼友善、小吃那麼美味。台南,曾經是小小孩的我的全世界哪!當然,如今的一條舊街道、一輪明月,輕易的便喚起了我所有的思念。
我懷念著我小時候的寒暑假,所有令我成長的經歷似乎都在那個時節發生。想想,現在的孩子們暑期都在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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