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國民黨為換柱而焦頭爛額之際,短短一周內,毛內閣和立法院又幫了執政黨三個倒忙:一是農委會重新規範農地興建農舍辦法,竟遭十七名藍委聯手力阻;二是毛內閣慷慨大放送鬆綁補充保費,犧牲健保收入以創造選舉利多,卻飽受訾議;三是文化部部長、次長為洩密案內鬥不止,醜戲連連。之所以不斷上演這些難看的戲碼,原因無他,正是一個缺乏宏圖的政府胸中只剩下東討好、西敷衍的短期盤計所致;也因此,有時連官員的基本格調和官箴都難以維持。「過渡心態」是一種很虛無的情狀,在個人而言,只想把日子混過去,一事難成;在政府而言,則是政務停頓、行政廢弛,讓國家社會發展陷入停頓。毛內閣目前所展現的,正是如此這般的「五日京兆」心態。
以健保補充保費的全面減徵為例,行政院一舉將五千元的扣繳基準大幅提高到兩萬元,且對股利、利息、租金、執行業務所得等一律適用。此舉,無非就是為了營造選舉利多,以換取選民的支持。如果今天國庫充裕、健保基金安全無虞,透過這樣的調整,還利於民,倒是值得大聲喝采。問題是,經此一調,兩年後健保收支便要出現七十多億元的缺口;那麼,今天行政院的闊綽出手,豈非寅吃卯糧,挖全民健保的牆腳?
補充保費是馬政府任內推動的重要政策,擷取了課稅之外的蹊徑,化解了全民健保入不敷出的窘境。其中,有一些有失允當的扣繳,例如低收入打工族兼差所得受到過度壓榨;這些,行政院後來慢慢調整,還了他們公道。但今天,只因選舉在即,卻要將好不容易建立的制度拆解改裝,以為可以討好選民;其結果,可能適得其反,使人民厭惡政府的投機短視。
事實上,除了補充保費,證所稅、油電雙漲也是馬政府任內大力宣揚的政策。事到如今,證所稅東折西扣,只剩一個空殼子,隨時可能廢除;而油電雙漲則徒然激起漫天民怨,反而走上雙雙降價的背道而馳之路。馬總統看到自己的主張逐一遭到廢棄,不知作何感想;是當初決策太過莽撞呢?還是整個執政團隊已磨光了志氣?
再談農舍的興建問題。近十幾年來,各地農舍的濫建嚴重侵蝕了良田綠地,再不設法重新規範,不僅許多農田將一去不復返,台灣的生態環境也將崩壞變色。在這種情況下,十七名藍委卻還要聯手阻擋,他們究竟代表誰的利益發聲?更令人扼腕的是,行政院面對這樣的壓力,竟然也就立刻矮了半截,聲稱「尊重」,並要求農委會繼續和朝野立委溝通。行政院的腰桿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卻要農委會自己去力爭,結局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身為執政黨,卻拿不出亮眼的執政績效來召喚人民支持,這應該怪誰?民進黨對政府決策的處處掣肘,民眾並不是沒有看在眼裡;然而,馬政府官員的唯唯諾諾、畏畏縮縮,從來無法不卑不亢地將事理說個透徹,更是施政難獲人心的主要原因。民進黨正在大談「完全執政」的美夢,但今天,馬政府不就是握有完全執政的優勢嗎,為何卻落得縛手縛腳,難以施展?其中癥結,一是意志薄弱,二是士氣低迷,三是政治手腕拙劣,四是才能不足;而前三者的因素可能要遠大過最後一項。
面對二○一六大選,執政黨若要力挽狂瀾,光是「朱上柱下」是不夠的,馬政府一定要拿出讓人民「有感」的作為才行。所謂「有感」,絕對不是像降電價、減補充保費這樣討好式的小恩小惠,而是必須在論述和境界上有所開展,讓民眾覺得對未來有更美好的憧憬,覺得社會正義和人情義理受到了照顧。哪怕只是一次精采的辯論,執政者能鏗鏘有聲地駁斥了在野黨的遁詞,都有助於贏得人心。這些,是馬政府歷經了洪仲丘事件、太陽花、廢核四、反課綱等運動後,似是再也看不到的情景。
一個畏怯的政府不可能帶領國家,一個懦弱的內閣不可能贏得尊重。從太陽花學運後,馬政府就在一路退卻,彷彿只求安然拖過任期;也因此,內閣人事布局與施政作為都形同一片死水。殊不知,目前距離大選雖只有三個月,但距離明年五月的任期屆滿還有七個月;如果政府早早就抱持「五日京兆」的心態等著下台,請問:這不是在羞辱民主政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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