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千惠 回溯20世紀前葉,亞洲在面對現代化過程中,並沒有出現亞洲概念或亞洲觀點這種集體性的思維。而對歐美西方主流而言,亞洲概念也是一種疆域不明的東方概念。……20世紀後期,巴裔美籍後殖民理論家薩依德(Edward W. Said,1935-2003)在《東方主義》論述中曾言,東方一直就不是歐洲的對話者,而是其「沉默的他者」。 2007年,約翰•達爾文(John Darwin)出版了《帖木兒之後:1405-2000年全球帝國史》 。此書將遠東、中東、中亞、西伯利亞整個歐亞舊大陸的六百年興衰,作為今日「現代化」和「全球化」的歷史舞台。……就亞洲內部來說,「帖木兒的陰影」只是一種鬼魅意識。亞洲各區的藝術文化發展,其實已無未來帝國化的契機,然而在相對性的方位上,現代化過程晚於歐美的亞洲,有些國度雖有過帝國的歷史經驗,但卻在20世紀末,多認同以「後殖民論述」作為對抗反-西方中心論的集體意識。 以藝術王國而言,21世紀初興起的「亞洲觀點」,便是一個亞洲集體意識的政治性結盟運動,透過「雙年展」或洲際大展,期將「亞洲觀點」轉化成「亞洲圖像」,或形成視覺文化上的洲際總體意識。此意識不僅扮演了「不沉默的他者」,也有爭取新話語權的意圖。但在亞洲域內,此意識並不見得精準或絕對。最明顯的例子,便是以後殖民理論為架構,但卻由國際他者或無被殖民經驗的日本人作策劃,加入歐美或日本觀點,導致一種論述上的自我矛盾現象。在亞洲概念與分區觀點下,亞洲城市雙年展的沿革與發展,至今仍屬於一種移動性的交集或聯集狀態。為了要凸顯個別性的存在,又要對縱橫脈絡有所交待,以地域為文化主體的亞洲城市雙年展,多出現各自表述與隨機應變的亞洲概念與分區觀點。 如果亞洲當代藝術僅是亞洲各區域歷史意識的覺醒,那麼「亞洲」這麼大的命名不會出現,而只是各地關起門來,分別從事「XX地區藝術研究」。在亞洲論壇中,狹隘的國族主義或區域主義未必能構成交流,在異中求同中,尋找共有的交集便成為一種方向。進入21世紀,亞洲當代藝術逐漸成為一門顯學,甚至與歐美藝壇有分庭對立之勢。這門學科的出現,正是基於幾個共有的時空因素:例如,進入全球在地化、在地全球化的對話,面對區域不同時空下的現代性、現代化之議題,理解區域文化工廠、文化藝術產業的轉型等。這些共有的當代性與在地性之糾葛,使亞洲觀點有了共同申論的平台。此共識,亦發展出「A地區+B地區+C地區」之類的區域聯線或交流活動之頻仍現象。
(摘錄自2013年9月即將上市的《風火林泉:當代亞洲藝術專題研究》一書, 典藏藝術家庭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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