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日 星期三

誰能想像這樣的國會願意被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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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03 第3100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聯合報黑白集 政府關門的滋味
聯合報社論 誰能想像這樣的國會願意被解散
經濟日報社論 從美日債務危機看台灣困境
聯合晚報社論 我們需要擔心美國僵局嗎?
民意論壇 聯合筆記/毒樹果的監聽是護身符?
安倍增稅 算計下的勇氣
馬習會怎麼安排?
美感教育膚淺化 金馬獎「總舖師」砸鍋

聯合報黑白集
政府關門的滋味
黑白集/聯合報
美國政府因眾院杯葛預算被迫停擺。所謂「政府關門」,除了八十萬名聯邦政府雇員被迫放無薪假,例常的環保和食品衛生檢查工作擱置,許多博物館和國家公園停止開放外,更大的影響是打擊美國和世界的經濟復甦。但對那些只在乎選區選票的共和黨議員而言,世界經濟可不干他們的事。

為了幫助美國人紓解「政府失靈」的憂慮,美國媒體特別採訪了正掛著「政府停擺」告示牌的義大利,希望當地民眾提供一下經驗,如何捱過政府關門的日子。對此,義大利民眾胸有成竹,人們照常逛街、喝咖啡、過日子;他們給美國人的建議是:「要有耐心」,慢慢就會習慣沒政府這回事。

作為老牌民主國家,美國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原因很簡單,就是極端勢力抬頭。從民調看,多數民眾認為錯在共和黨,共和黨當然也知道鬧到政府關門不利其形象。問題是,共和黨在眾院被少數名不見經傳的主戰派牽著鼻子走,那些極端派就是要藉著杯葛來揚名立萬,他們才不在乎國家形象、庶民經濟或誰的工作受到影響。

美國這波朝野惡鬥已經多年。歐巴馬上任後,茶黨的興起,即一路以死纏爛打的方式主導共和黨的抗爭,使得共和黨越來越偏離中間路線。如此作法,只會增添民眾反感,並不利共和黨奪回白宮;但眾院議長貝納在主戰派的包夾下,也只能選擇變成鷹派。

極端勢力成就的是個人欲望,卻對民主構成威脅;從美國政府關門事件看來,已一目了然。政府關門第一天,一位共和黨議員笑著說:「看嘛,天並沒塌下來!」他薪水照領,當然沒差;但老百姓難道只能學忍耐?

   
聯合報社論
誰能想像這樣的國會願意被解散
社論/聯合報
除非頭殼壞掉,誰能想像王金平和柯建銘這一對涉及司法關說醜聞的難兄難弟會願意解散國會,然後二人皆以喪失不分區立委身分的代價,返回選區參選區域立委,接受「選民的公正裁判」?

如今的立法院已被王柯挾持,倘若二人沒有放棄立院院長及民進黨黨團總召之身分並參選區域立委的意願,立法院豈可能解散改選?

眼下的憲政亂象,軸心就在柯建銘。柯建銘挾持了民進黨,民進黨挾持了王金平,王金平挾持了立法院,立法院挾持了整個憲政運作,致令整個憲政運作瀕於癱瘓。

台灣的政治異象,往往可從反面來看,反而能窺其底蘊。假設今日情勢不是王金平為民進黨黨鞭柯建銘司法關說,而是王金平為國民黨黨鞭林鴻池關說;那麼,柯建銘總召必定會高擎「國民黨籍立法院長為國民黨黨鞭司法關說」的憲政正義大旗,全力發動對王金平與林鴻池的毀滅性攻擊。而且,只要民進黨發動對王林二人的攻擊,國民黨內在憲政正義與私人情義的拔河下必定立趨分裂。那麼,也就不必等法院「假處分」,只消民進黨團再加上國民黨內的「憲政正義派」兩股勢力結合,一致在議場高舉「院長關說/國會之恥」的標語,拒絕王金平上台主持院會,再用鞋子砸林鴻池的頭,其結果必是:王金平將因承負政治責任而撤銷黨籍以致身敗名裂地退出立院及政壇,林鴻池則可能保住區域立委的身分,但也必遭撤銷黨籍。

而且可以斷言,在那樣的形勢下,王金平即使假處分勝訴也救不了自己。並亦可以想像,在那樣的社會氛圍中,法院的裁定也極可能是「司法不介入政黨自治」,援邱彰案的判例即可,而判定王金平敗訴。

這就是台灣幾乎所有政治異象的「演化公式」。也就是說,倘若是王金平為林鴻池司法關說,即會演成民進黨硬生生不消三兩天就將王金平逼下台。但是,如今卻是王金平為柯建銘司法關說,整個事態也就必然演變成今日這個模樣。這些,皆可謂是台灣政治異象的「演化公式」。

這場風暴已經分化成「關說風暴」與「監聽風暴」兩股。王柯目前仍是命運共同體,其共同策略是欲以「監聽風暴」去吃掉「關說風暴」;但是,不論「監聽風暴」如何發展,恐怕皆無可能吃掉「關說風暴」。

在本屆立院尚餘的兩年多任期中,立院勢必仍由王柯這對背負關說陰影的難兄難弟所操持。但王要表現其壓得住陣腳的才能,柯卻要以立院為搗亂政局以使馬政府致命的槓桿,而整個政局就可能成為王柯二人漸生矛盾的折射;今後,王金平在柯建銘及民進黨的挾持下,如果不能善盡一位立法院長的基本職能(例如,難道行政院長永遠不能作施政報告?難道要令《服貿協議》永沉大海?),國人就可能會回過頭來想一想:整個憲政運作、國家發展及兩岸關係要不要葬送在這對關說兄弟的手中?

回頭來看這場關說風暴。「立法院長及政黨黨鞭不可介入司法關說」,這是憲政天條,也是普世價值。退一步言,即使本案發展至今,已不能說是一個「一○○:○」的絕對的是非黑白,但王柯二人如今卻將此操作成「馬英九毀憲亂政」一○○%的錯,王柯「無辜受害」一○○%的對,亦難以成立。此時,非但王柯不道歉,反而要閣揆江宜樺為「毀憲亂政」道歉。但是,當國人思尋的時間愈久,王柯的此種手法恐怕就愈來愈難立足,當鐘擺盪了回來,這個被王柯二人利害矛盾所糾纏的立法院生態,終究要面對國人的檢驗與評價。

因此,王柯二人若能抱持著由「行政當局」及「立法院」分擔錯誤及分擔責任的態度,來化解當前憲政僵局,其實應是相對合理與平衡的解方。於是,就有立院發動倒閣(行政當局負責),總統再應行政院長之請解散國會進行改選之提議(立法院負責)。然而,此議雖屬有理,卻恐是妄想。

民進黨主席蘇貞昌揚言,兩周內將發動倒閣、彈劾及罷免總統;這些無一是為了化解問題,而只是在製造政潮而已。即以其中最易實現的「倒閣/解散立院改選」一途而言,莫說一般立委根本不願承擔改選的代價與責任,尤其誰能妄想王金平與柯建銘會願意分擔責任回頭參選區域立委,難道是頭殼壞掉?

   
經濟日報社論
從美日債務危機看台灣困境
社論/經濟日報
債限觸頂的美國,未能打破協商臨時預算案的僵局,10月1日白宮宣布部分政府機關暫停運作,重演17年前債務危機戲碼;背負1,008兆日圓國債的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則在10月1日當天,批准要從明(2014)年4月起,如期調高消費稅率由5%增至8%,展現日本重建財政的決心,也藉此回應國際組織催促日本改善債務的要求。

美國政府「關門事件」雖非首次發生,其後續發展仍讓全球注目。這起事件源自美國兩黨對由政府資助的醫療保健法案僵持不下,連帶使聯邦政府調高債限的協商缺乏共識。10月17日以前,美國政府若無法調高債限,就會出現歷史性的債務違約風險,屆時全球經濟都會受到衝擊。

同樣債台高築的日本,解決財政困局的方式不是尋求擴大舉債空間。安倍首相決定調高消費稅率,為龐大債務衍生的後遺症預做應變。雖然增稅一舉將減損其刺激經濟成長方案的成效,但當面對的是日本經濟規模兩倍以上的國債,能讓債務踩煞車的有效辦法,就是廣拓財源、備足銀彈。靠增稅一搏雖是猛藥,賭的也是日本政府能否讓財政重生,免於破敗的宿命。

回頭來看台灣。中央政府債務未償餘額已超過5兆元,達GDP的38.65%,距離40.6%的上限,剩餘舉借額度不到3,000億元,估計兩年後也將面臨債務危機。儘管債務破表的抗壓底線各自不同,巨額債務啃蝕財政結構,帶給國家潛在的破產威脅,台灣不見得比美、日來得容易脫身。

就以今年為例,經濟成長不如預期,距離年度結束僅剩一季,全年稅課收入卻已拉出將短少800億元的警報,無米下炊的財政窘境說來就來,行政院因此需要提前啟動規模500億元的撙節計畫。縱使不到「關門」的地步,各部會也必須節衣縮食、勒緊褲袋應急。

國庫鬧錢荒,光靠節省終究不是辦法。明年之後,舉債額度只剩下2,800億元,依據近幾年歲入增加有限,每年收支差短約3,000億元的情勢評估,財政缺口若全數靠舉借弭平,2015年之後即會無債可舉。屆時,台灣也必須在「增稅」與「調高債限」兩道選項中,做出選擇。不過在此之前,財政部長張盛和已經宣布,將提出一項健全國家財政的方案。選擇的是既不調高債限,也不輕易增稅的路。

財政部的構想是,舉債額度多寡與GDP有連動關係,利用經濟成長自然推升舉債的空間,控制國債膨脹的速度,即能達成堅守債限的目標。例如,經濟成長率2%,舉債額度相對擴增0.812個百分點(大約1,100億元),每年新增債務只要不超過1,100億元,國債就永遠不會出現觸頂危機。再藉由民營化釋股、資產活化擴大財政收入;減少非必要法定義務支出,調整收支結構,以籌措剩餘缺口所需財源,讓增稅壓力下降。

當然,財政健全方案的全貌尚不清晰,不必急於論斷成敗。但政府必須清楚一點,「債限不破」是政府的責任,不能算是財政健全的目標。政府既有決心重整財政,所應著墨的不僅是避免踩破債務紅線的「緩債」之道,更要有積極的「減債」企圖。唯有國庫充裕,才有能力減債。重整財政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出穩定的財源,稅課收入當然是首選。避談增稅,現在或可暫時免受民意反彈的壓力,結果卻只是把債務破表的引信拖長,將燙手山芋拋給下一代。

舉債,不論理由多正當,都有違世代正義,除非舉債的世代,能為償債的世代做足財政準備。台灣目前稅課收入只占歲入的七成;國民租稅負擔率則是全球最低的12.8%。試想,租稅負擔率每調升1個百分點,國庫即有千億進帳;2個百分點就沒有赤字。台灣要拚財政健全,首要之務正是開源。美、日都是前車之鑑,與其窮盡節流之方,不如設法合理增稅。

   
聯合晚報社論
我們需要擔心美國僵局嗎?
社論/聯合晚報
由於預算沒通過,美國聯邦政府關閉。這個荒謬的現象凸顯出,美國政黨競爭越來越兩極化,加上憲法制衡易形成政治僵局,不僅造成內耗空轉,潛在更衝擊全球金融。

始作俑者是眾議院的共和黨,尤其是其中極右路線的「茶黨」,極端反對歐巴馬。參議院一任六年,暫時免於茶黨的直接威脅;眾議院兩年改選一次,容易形成紅衛兵挾持氣氛,拒絕磋商協調。尤其是針對象徵性很高的歐巴馬健保方案,茶黨盡一切可能阻擋,最後一招就是把它當成挾持預算的條件。

反觀白宮,也盡一切力量要確保「歐記健保」實施。以目前國會對立氣氛,槍枝管制、移民法改革肯定過不了,歐巴馬的內政幾毫無建樹,歷史定位就靠健保了。但美國憲法設計的精神就在制衡,行政與立法,參議院與眾議院,相互制衡牽制。這次預算僵局非偶然,不到一年前才發生過財政懸崖難關。

老實說,聯邦政府關門,對經濟並沒有太了不起的影響,據花旗銀行估計,拖上一周,GDP只有減少0.1%。但股市大跌代表市場擔心兩黨惡鬥持續,如果預算問題與舉債上限絞在一起,將形成完美風暴。美國財政部長早已警告,國庫很快將無足夠現金支應債務支付義務,這意味著新債不能發行,而舊債還會倒債,不僅是美國財務災難,更可能是國際的大災難。

在目前金融動盪不安時刻,所有人認定最安穩的投資標的是美國國債,各國政府紛紛把外匯換成美國政府公債;一旦美國還債能力有問題,各國若拋售保值,會引發新的金融風暴。連小如希臘的債信評等降低,都曾引發連環金融危機,何況是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

現在雙方進入意氣之爭,茶黨的抵制以所有人的權益為籌碼,雖不可取;但歐巴馬總統公開宣示絕不在舉債上限問題上妥協,以總統之尊,投身於政治風暴中心點,也確實不智。美國的外交承諾與海外用兵,在敘利亞危機後都備受質疑,現在內部治理能力也出問題。兩黨陷入政治惡鬥僵局,全民受害,這是所有當政者應引以為戒的。我們在台灣對此亦心有戚戚焉。

   
民意論壇
聯合筆記/毒樹果的監聽是護身符?
鍾沛東/聯合報
王金平前天發表「等待黎明、迎向藍天」聲明,除嚴詞批判特偵組違法監聽取證,對自己是否關說司法一事,則以「子虛烏有」帶過。依其論理邏輯,似乎在說,因為特偵組取證手段違法,所得「犯罪證據」無效,因此他的關說即屬無須論究的「子虛烏有」。

王金平案已衍生「非法監聽vs.司法關說」誰才最該受譴責的論戰。檢視已攤開的事證,監聽有無違法,尚非明確,但關說的證據似已達「足以證明」的程度。不過,就算監聽違法,取得之關說證據,依法也並非當然無效。

司法正義的論戰,先程序、後實體是重要原則;沒有程序正義就沒有實體正義,也是司法價值的主流。毒樹果理論,是最常被引用的論證法則。

毒樹雖生毒果,但毒果卻未必皆為不可食用之物。這在我國及其他民主法治國家的法規或法理中,都有明文或不成文規定。

以王案監聽為例,通訊保障及監察法第五條、第六條定有明文,須違反本法達情節重大程度,其監聽內容或衍生之證據才不得採為證據;只有第七條的「情報監聽」,才是不論情節輕重,一律沒有證據能力。

至於何謂情節重大,刑事訴訟法證據章第一百五十八條之四明定,違背法定程序取得證據的效力,「須審酌人權保護及公共利益之均衡維護」。例如,非法搜索抓到一名小毛賊,可能被判定無效(所謂大砲打小鳥);但若是因此破獲龐大軍火庫或擄人勒贖案,即未必無效。

採嚴格證據法則的刑事審判,對非法取證仍非「一律無效」,何況是相對寬鬆許多的行政調查。王案監聽是否違法,當然要調查究責,但不能以「非法監聽」就將關說一筆勾銷。

   
安倍增稅 算計下的勇氣
郭永興/聯合報
郭永興/文大副教授、教育部早稻田大學台灣研究講座學者(日本東京)

在日本政壇中,消費稅增稅是個政治自殺行為。一九八九年竹下登內閣開徵百分之三消費稅的數個月後,竹下登就因為政治醜聞以及強行通過消費稅法案所造成的低民意支持(支持率低到百分之五以下),被迫下台。一九九七年橋本龍太郎首相將消費稅從百分之三提升到百分之五,引起民意的強烈反彈,隔年的參議院大選,執政的自民黨慘敗。歷史殷鑑,為何現今的安倍首相會有勇氣,在前天宣布明年四月起消費稅將再提高到百分之八?

就整體大環境而言,日本再不增稅,政府財政黑洞將無法挽救。現在日本政府一年的預算大約是八十兆日幣,其中有一半是靠發行公債來籌措財源。日本政府無法永遠靠借錢來支持國家預算的一半,因此增稅是無法避免。

再者,日本政府目前財政黑洞的最大原因,是來自高齡化社會的醫療、社會福利、年金負擔。依據日本社會高齡化的速度,政府每年都會增加一兆的社會福利支出。日本目前的政府負債情況,已經是先進國家中最糟糕,加上先進國家中最糟糕的高齡化/財政負擔增加速度;如果日本政府再不拿出像樣的解決之道,金融市場將會失去日本公債的信心,日本恐將步上與歐豬五國同樣悲慘的命運。

因此日本政治人物皆知曉,加稅是不可避免的選項,但有誰願意奉獻上自身的政治生命呢?安倍宣布加稅,並非他有自我犧牲的情操,而是他幸運地撿了個便宜。去年民主黨執政的末期,有財務大臣經驗,深知財政紀律重要性的野田首相,付出執政黨分裂的慘痛代價,並且以解散國會為交換條件,獲得在野自民黨與公民黨支持,才在風雨標搖政局中,通過消費稅增稅法案。最後,年底眾議院大選,民主黨果然難逃加稅後選舉必敗的宿命,淪為在野黨。

安倍宣布加稅,實際上只是實行野田時代所定下的法案。當然這一年來的安倍經濟學效果,使得日本經濟明顯好轉,為政府宣布加稅打下比較好的基礎。舉例來說,今年第二季日本的實質GDP年成長率高達百分之三點八,超過美國的百分之二點五與歐盟的百分之一點一。日本企業的信心指數甚至已經回復到二○○八年金融海嘯之前的高水準。

安倍宣布增加消費稅之後,也宣布為了因應消費稅增加之後,消費者支出減少的衝擊,將推出五兆日幣的經濟刺激方案。從這個經濟刺激方案中,可以明顯看到安倍政權的算計。

這五兆日幣中,企業減稅(獎勵投資或者獎勵提高員工薪資為條件)與公共建設預算超過一半以上。很明顯的,這個景氣刺激方案等同於自民黨的企業固樁(特別是土木建設業)方案。消費稅增稅明明苦的是平民百姓,景氣刺激方案卻是肥了大企業。安倍政權的政治算計,讓人感覺到金權政治的自民黨又回來了。

   
馬習會怎麼安排?
石之瑜/台大政治系教授(台北市)/聯合報
王郁琦與張志軍預計將在印尼峇里島會面,是否因此開發未來兩岸更高層的交流,成為眾所矚目的話題。不過,欲速則不達,期待過高常會帶來更大失望,反而有時踩著穩健龜步按部就班,效果來得更好。

急於促成馬習會是目前執政國民黨之所急,因為北京與一些以鐵桿台獨在此岸政壇自我定位的人物之間,正逐步擴大文化與經濟方面的合作,導致台獨亦能參與大陸和平發展,分享和平紅利的印象。長此以往,國民黨以民進黨執政會造成兩岸衝突的選舉宣傳,就不能再故技重施了。

除了在長期內受到了這樣的選舉壓力,短期內還要再加上在九月政潮中,黨中央整合重振的組織紀律戰,受到黨內外反馬勢力空前團結的抵制,形勢危殆。適逢王張會面在即,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谷底反彈的契機,因此某種對大陸的期盼就難免發酵,尤其是在北京向若干民進黨重量級人士遞出橄欖枝之後,國民黨更有獲得平衡待遇的渴望。

然而,馬習會若想一舉成事,未免不切實際。過去在這種突破性的高層會面之前,各種幕後談判折衝千絲萬縷,必須仰賴政治意志方能突破。難得國民黨從對政治接觸或和平協議之恐懼中,已然脫殼而出,成為求變的一方,但要如何推動才不至於太早亮出底牌,而呷緊弄破碗呢?

從技術上來講,直接安排馬習會面難度甚高,若能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從寒暄到討論,再到見面,則顯得自然。比如在台灣光復節時,由習近平來電問候平安,祝賀過節,馬英九則在植樹節回電,讚許大陸近年諸多建設符合中山遺願。之後在農曆年的時候,便可以Skype視訊拜年,互訴治國心得,互吐苦水,並約定下次視訊討論話題。此際,乃以進入文化經濟領域為優先。兩人相互熟稔後,明年年底前便可進入會面的安排。

從實質上來講,馬英九必須展現意志推動某種特定安排,才有可能維持動能,大陸也才可能願意走出第一步。否則,馬習的互動純粹是為了國民黨選舉造勢的話,北京為何要配合?二○○八與二○一二年北京都極度配合,結果換來的都是冷言冷語,如今對民進黨要員稍微釋出善意,國民黨立刻凍未條,北京怎會看不出來?至於馬英九願意追求什麼中程性質的兩岸政治秩序,是他必先想好的。

簡單說,在形式上某種接觸,以解國民黨的燃眉之急,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不能僅止於一黨之算計,如此算計既不會成功,更破壞互信,前兩次大選造成的殷鑑不遠。

總之,一個有明確中程目標的路線圖,以及採取循序漸進的風格,由電話熱線、視訊到會面的漸進加溫,再加上以挽救台灣為職志的領導人,才有可能達到挽救國民黨的副作用。

   
美感教育膚淺化 金馬獎「總舖師」砸鍋
朱立安/教(嘉義市)/聯合報
金馬獎入圍名單揭曉,台灣電影與去年一樣慘,若非蔡明亮的《郊遊》撐起最佳劇情片、男主角和導演,國片在大獎項幾乎全軍覆沒。

尤其,曾被讚美為「拋出了最好的問題:什麼是『台』?再給出驚喜連連的答案」,且票房數億台幣的《總舖師》,仍只入圍兩個配樂獎項。

幾個大獎裡,除《郊遊》外,總算靠《失魂》的王羽扳回一城。但《失魂》代表台灣角逐奧斯卡外語片競賽,卻被痛罵「對於台灣大眾口味的無情否定」。

這情形像極了上月底金鐘獎入圍名單出爐,榜上有名的節目不少已慘遭停播,有製作人跳出來痛批金鐘獎「不應該每年都和市場那麼脫離」,卻對自己的藝術水平無絲毫反省。

在此社會價值分崩離析、藝術尤其徬徨的年代,大家都在問:出路在哪?

最近嘉義傳出令人遺憾的新聞,腦性麻痺詩人李承翰窮死半個多月才被發現,身上僅餘四千元。他是我中學同學,學生時代就以寫古詩轟動校園,市政府把他的詩鐫在火車站,落成時,甫當選的國民黨籍市長還一起照相,報紙有很大版面。但這三、四年,經濟狀況愈來愈糟,有次在郵局門口碰到他擺攤賣自費出版的詩集,我勸他趕緊找個洗碗洗車之類工作,如今慘事收場,真不知把他徹底遺忘的市長和官員有何顏面講些無用的場面話。

嘉義這幾年把跨年晚會之類,當成指標性的重點文化工作,以跨年晚會人潮破紀錄沾沾自喜。這幾星期的「文化活動」,包括在花大錢整修的日式老宿舍和舊酒廠辦肚皮舞,並找來《超級偶像》和《超級星光大道》的歌手唱唱跳跳,現場還準備小禮物和免費飲料唷!

筆者常接觸教育部「美感教育」公文,更覺得是笑話,例如連藝術才能班師資經費,都要求家長自付,卻弄一些計畫要那些學生下鄉,到沒有藝才班學校演出,要學生們「在艱深的專業演奏訓練之後另外加入耳熟能詳的樂曲」,還強調「希望以承辦學校現有的資源籌備演出(就是不願另撥經費的意思)」,號稱「藝術扎根」、「美感教育的花朵在校園美麗綻放」!美感教育搞到這樣形式化和膚淺化,有識者怎不會對《總舖師》、《大尾鱸鰻》在金馬獎砸鍋早就胸中有數?

豬哥亮批評金鐘獎「評審水準不夠」,但金馬獎由李安、侯孝賢領軍,名單開出來也未反映我們這高學歷社會的品味,文化官員和教育部該反省,搞那麼多大計畫,卻弄得藝術和庶民格格不入,究竟怎麼回事。

這麼小的島嶼,若《總舖師》之類很有代表性的作品,連自家辦的獎都難以大勝,就表示基本的文化高度都闕如。

在商業、庸俗化的浪潮裡,沒人有資格要求別人成為家徒四壁的詩人,曾有作家說:「作家要站在有距離的他方,永遠地與中心抵抗」,幸虧金馬獎、金鐘獎還保有一點點這種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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