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商早年工廠員工動輒成千上萬人,人愈多是愈賺錢的象徵,如今「五險一金」要補繳費用,人多反而成為沈重的負擔及罷工的根源,成為壓垮台商的最後一根稻草。大陸社保規範引發罷工,像廣東夏季午後雷雨,來得又急又猛。一位東莞從事國際品牌代工鞋業的台商落腳快30年,他說,社保政策雷厲風行,如一路上的暴雨,就算前方能見度低,也只能硬著頭皮慢慢前進。
大陸罷工案讓社保問題浮出檯面,去年4月,台商寶成集團旗下裕元東莞廠被控未足額為工人購買社保,引發長達一周的大規模抗議;同年7月,裕元集團珠海廠因不滿公司補繳公積金和社保金緩慢,再次罷工;今年3月,台商興昂鞋業員工,抗議東莞住房公積金新規,又是罷工。
大陸社保局要求員工投保「五險一金」比率逐年增加。這位不願具名的鞋業台商的東莞廠員工約3,000人,初估一年社保成本增加人民幣約400萬元(約新台幣2,000萬元)。「環境不如以前,現在是咬牙苦撐。」
如果用機器人就沒有社保問題,但他說,公司幫義大利品牌女鞋代工,產品講究純手工,運動鞋或許可以用機器人取代,但手工女鞋沒辦法全面自動化。傳統製造業台商已經開始撤離大陸,遷廠至東南亞,如越南、印尼、柬埔寨等。
深圳一位製造業的台幹拿出員工薪資明細單,指出繳納社保金額部分,企業支出金額約員工薪資的34%,員工個人負擔為薪資的20%。他嘆口氣說,除了成本增加,養不起員工外,加上利潤逐年下滑,大規模工廠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五險一金」指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住房公積金。其中,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和失業保險,這三種險和住房公積金是由企業和個人共同繳納的保費;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完全由企業承擔,個人無須繳納。
近年不斷調升最低基本工資,連帶增加企業社保支出壓力。數據顯示,大陸目前養老保險、醫療保險等五險的繳費比例,企業和個人加起來的,已經超過個人工資的40%。
東莞台協會長翟所領表示,現在社保中的「養老保險」、「住房公積金」的問題較大。舉例來說,外省員工在廣東工作並在當地繳社保,但退休回老家卻不能夠享受養老保險,因為當初不是繳給老家當地政府的。員工寧可不保,實拿薪水可增加。
東莞市70%是外來人口,根據現行政策,「住房公積金」沒有辦法跨省轉移。東莞住房公積金新規從3月1日後,員工一旦離職就無法自行提領現金,而是直接劃撥到老家社保部門,也是引發「興昂鞋業罷工案」的主因。翟所領說,台企只是依法辦理,最後裁定權是在當地政府手上。
此外,台商反映五險一金的繳納在執行上不公,企業無所適從,大陸全國台企聯常務副會長葉春榮表示,近期廣東21個台商協會與廣東省總工會溝通,對方同意未來總工會開會將開放五名台商列席。
記者追問後續是否有具體調整內容,葉春榮坦言,陷入膠著狀態,「沒人敢承擔,因為工人是弱勢的。」在大陸跨省、跨市規定都不同,沿海城市很多外省員工在工作地繳社保,回到老家卻領不到社保基金。應該由政府來承擔,不能把問題全丟給企業。
不只台商,就連陸企也跳出來,格力集團董事長董明珠今年4月表示,企業怕的不是稅而是費,特別是社保支出這一塊負擔沈重。如果一名員工年薪人民幣7萬元,企業實際支出逾人民幣10萬元。沈重負擔,制約了企業的競爭力和個人消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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