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台北街頭,人潮熙來攘往,炫彩奪目的霓虹燈背後,卻有另個滄桑世界,晚上十點過後的台北火車站、西門町,街友開始尋覓、打理過夜地方;這幕場景周而復始,十年如一日。
統計顯示,二○○八年全台受理報案及查找的街友約三千人,二、三年前一度飆高到九千多人,去年人數雖減,但仍有五千多人流浪街頭,這只是登記「有案」的數據,實際上黑數更可觀。
記者「臥底」 街友故事令人震驚
什麼原因讓街友選擇生活在遠離人群角落?本報記者透過「臥底」方式,身無分文地前往台北火車站、萬華地區親身體驗街友生活,試圖探真相、尋解方,但聽聞的街友故事,讓記者震驚。
街友阿輝轉述,一名不洗澡、全身髒臭的街友,食物沒吃完就放行李任由發臭,過世後,相關單位割開發臭行李,「袋中流出一疊疊鈔票」,經過清點,行李裡有四百多萬元現金、四張地契、六本存摺。
還有一名八十多歲老街友人稱「老爹」,固定睡在萬華艋舺公園西南角柱子旁,因生活無力自理,常便溺在睡袋裡;有天不舒服送醫,不到一小時又回來躺在老位置。他說,「醒來就在這裡了」,原來他被丟包,連醫院都不想收,一語道盡淒涼。
北車周邊、艋舺公園 街友聚集地
台北市是全台最繁華的城市,台北車站周邊、萬華艋舺公園附近,都是街友主要聚集地。多年來,街友來來去去,老死街頭、酒醉賭博狀況依舊。
以西門町為例,附近一間知名模特兒經紀公司,白天帥哥美女光鮮亮麗進出,深夜後的騎樓,卻是街友打地鋪的老巢。記者「容身」其間,曾渾身臭汗髒汙與街友一同領取社福團體麵包,遭歧視白眼;也曾在攝氏九度的夜晚,露宿台北車站外地板,感受寒風刺骨。
社會救援無力 難再回歸正常生活
採訪過程發現,街友或因家庭變故、經濟問題、或曾誤入歧途被社會排擠;當他們最需要社會福利伸援時,因為種種原因救助一時無法到位,往往就選擇流落街頭。
實地體驗後發現,露宿街頭會造成人格重大崩壞,每天思考如何不餓肚子、如何撕下尊嚴低頭向陌生人伸手,要在街頭生活並不容易;一旦習慣人群異樣眼光,個人已像隻野犬,難再回歸正常生活。
今年四月六日晚上,一名剛到艋舺公園不久的林姓街友,為了五十元香腸錢和何姓攤販口角,被刺三刀不治,留下一起餐風露宿、行動不便的妻子。六月間,有民眾遭街友從高架橋投擲石塊砸中臉部,當場昏厥。
天天有人鬧事 沉淪悲劇無限輪迴
萬華區一直是街友「大本營」,街友為討生活,除了當舉牌工、出陣頭、清潔員,也常被吸收當公司人頭或替賭場看門,甚至自己下注簽賭,成為潛在的治安風險。
「幾乎天天有街友鬧事」,資深員警表示,台北市府早期曾專案「掃街」,將街友送到收容中心,但街友不到一周又離開,因為已經難以適應正常生活;個人人格崩壞加上社會救援無力,悲劇不斷輪迴,街友不斷陷入安置、出走的沉淪循環,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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