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的「行人與單車共道」設計,使得行人在走路時常遇到單車猛然從背後竄出,如有不慎,騎士碰撞行人也時有所聞,教我羨慕歐洲國家的行人與單車分道,雙方皆可安然而悠閒。不過,台北市馬路先天不夠寬敞,也不忍苛責。騎單車不僅威風,經濟效益也跟著來
回憶民國五、六十年代我小的時候,台北市雖無單車道,但車輛少,是適合騎單車的。那時我最盼望的是父親騎單車載我,去延平北路專映日片的第一劇場,看他喜歡的武士片。看完電影父親必定會載我到附近圓環,吃赤肉羹、蚵仔煎,甚至麻油雞,坐在後座抱著父親的腰四處轉,好不得意!
騎單車也是那個年代每個小孩的夢想,因此在小學附近常會出現一種出租小單車的行業,車子雖陳舊不堪,騎起來三不五時就掉鏈,可我們毫不在意。剛開始練習是在學校操場,略到一個程度就敢騎上馬路了!不管颳風下雨,樂此不疲,甚至騎到磨破腳趾,出租店阿婆於心不忍,幫我們擦紅藥水後照騎不誤。
經過這番磨練,我就可騎父親的單車了--先把腳伸進三腳架騎,叫「鑽狗洞」,雖然騎姿不雅,卻是技術的提升,傲得很!騎穩了就敢上座墊騎,不僅威風,經濟效益也跟著來……
我們的鄰居阿珠姊在戲院售票口工作,一到傍晚,整條巷子的小孩都興奮起來了,爭著替阿珠姊送便當。真那麼熱心嗎?其實是為了免費看電影。只要阿珠媽拿出便當到門口,小孩子即蜂擁而上,爭先恐後地伸出雙手,七嘴八舌嚷道:「我要給阿珠姊送便當、我要給阿珠姊送便當……」脫穎而出的,往往就是我們幾個會騎單車的小孩。
中選的小孩會把阿珠姊的便當掛在單車把手上,騎到巷口冰果室時,雄哥也騎著單車來,前面直桿側載著他那蘇菲亞羅蘭式的女友阿圓。她剛練歌回來了,雖然只是唱辦桌、晚會歌手,可也是我們這幾條巷子的美豔紅星了。雄哥單車騎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頻頻跳動,阿圓豐滿的美胸也隨之波濤洶湧,吃冰的年輕人全都簇擁過來,眼睛都看得發直了,甚至因視線捨不得脫鉤,往往走著走著就撞到牆、摔一跤,阿圓得意地咯咯笑,雄哥則對他們怒目相向。
學保羅紐曼耍帥,表演特技給女生看
到了青少年時期,騎著單車任夢想展翅高飛,與志趣相投的朋友約女生騎單車到陽明山、外雙溪、新店情人谷,連北投地獄谷也敢去。有時還會學當紅電影《虎豹小霸王》保羅紐曼,一面很騷包地唱著片中那首輕快、悅耳的主題曲〈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雨點不斷落在我頭上,就像長腳仙睡不下他的床……因此我得和太陽老大商量一下,我可不喜歡他那不帶勁的工作態度,竟然在當班時睡著了……」一面學保羅紐曼耍帥,表演單車特技給女生看。只不過我們最高超也僅能極短暫雙手交叉胸前騎車。有女生喊道:「像保羅紐曼那樣,人趴在行駛中的單車座墊上,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馬上就會被大姊型的女生制止。你看,那個年代的青少年玩得多節制。
漸漸的,台北市汽、機車愈來愈多,也愈來愈不適宜騎單車了。幸好,市民督促市政府讓大家有騎單車的空間,市政府亦能順應民意、與時俱進,借鏡歐洲自行車道,在有限的空間裡規畫出「行人與單車共用道」,近年來更處處設置YouBike,方便大眾騎乘。如果人人謹守規則、相互禮讓,想來仍有機會重現過去那樣悠閒騎單車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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