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二日,北京單方面宣布M五○三航線,緊貼海峽中線。因事先未經我方同意,台灣朝野譁然。
三月二日,北京姿態一變:宣布延後實施M五○三(這是第二次,一月底已延後試飛一次)。而且,再度西移航線六浬(共十浬多)。加上,限縮原規畫的南北雙向航線為單向由北至南。還有,擱置很可能與金門馬祖航路衝突的東西向三航線。
不只如此。次日,對岸破例邀台灣媒體參觀上海空管中心,實地感受現行航路超量擁塞的狀況。台灣社會原有的反感明顯下降。但是,看來M五○三航線遲早必將啟用。
以上過程,勾勒出習近平處理周邊爭議四項操作的特點。
一、超級主動:發動的時間突然,出乎所料。
二、起手強勢:第一招力度高,咄咄逼人。
三、韌性隨後:之後的動作彈性、細膩、穩當、多樣化,伴隨著自成一套邏輯的說詞。
四、立場不變:包裝雖調整,基本主張沒退讓。
讓我們檢驗其他五個實例。
一、東海防空識別區(ADIZ):這是一三年十一月北京突然宣布的,震驚東亞。隨後,多國戰機故意穿越此區,共軍並無反制,被譏笑為「紙老虎」。第三天,北京澄清:ADIZ不等同領空。國際批評從此沉靜,以至於今。可是中國東海ADIZ已被認知。
二、越南:一四年五月,中國海洋石油九八一鑽井平台,突然出現於與越南有主權爭議的西沙群島進行鑽探。越南激烈排華,導致華人死傷。七月中,九八一號提前結束鑽探離開,比原計畫早廿五天。八月,越南派特使訪華,關係恢復。但是北京已留下在西沙鑽井的紀錄,增加國際法上主權的依據。
三、達賴:一一年七月,習近平飛往拉薩,發表演講強力抨擊「達賴集團分裂祖國…的圖謀」。海外藏胞大為失望:父親習仲勛善待藏人,兒子竟如此!一四年八月,印度媒體引述西藏黨委副書記吳英傑說:達賴特使已和北京談判有關達賴返藏之事!之前,一二年九月,習派人去德蘭沙拉溝通後,西藏流亡政府的首相自動改稱沒有主權含意的「司政」。習近平採取先強後韌的作法,同時弱化了藏獨的聲勢。
四、日本:一二年九月,日本野田首相購買釣魚台為國有。在習近平操盤下,北京強烈反應,密集出動軍艦戰機在釣島附近巡邏。野田表示驚訝。很多人認為中日必有一戰。但是,中方拿捏嚴格,兩年多以來,沒有衝撞、更沒有開火。與一○年七月中方漁船衝撞日巡邏艦成鮮明對比。去年,安倍積極求見習近平,聲勢高下立判。習允與會面後,雙方恢復協商,關係雖仍對立但已緩和。再一次,習先強後韌,立場不變。
五、美國:一二年二月,習以接班人的身分訪問美國,首度倡議「太平洋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國」。之後,美國官員也跟進,此話常掛嘴邊。最近雙方討論合作開發非洲,都說:「非洲夠大容得下中美兩國」。非洲面積比兩個中國加一個美國還大。這又是習超級主動的例子,美國反而落於被動。習此說法目的在於減弱「中國威脅論」和「上升強權和在上強權」必有一戰的說法,以降低國際阻力。習延續北京多年來的作法,避免向第一強權美國攖其鋒。四項原則,雖只派用部分,已顯現習式風格。
習近平的境外對手中有幾位也懂得駕御奇正相生、虛實並用的原則?
(作者為前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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