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文字形成的毒品,滲入讀者的毛孔之中,直到超現實成為真實!風格獨具的黑色喜劇,真正充滿創意的作品!
內容簡介:
米沙站在沙發後面低頭沉思。維克多坐在餐桌前盯著稿紙發呆。米沙是一隻企鵝。患有憂鬱症的企鵝。維克多是一個作家,一個想寫小說,卻是個只能靠撰寫政商名流的未來訃聞維生的不得志作家。動物園開放認養那天,維克多把米沙帶回家,沒想到他竟是一隻患有憂鬱症的企鵝。當他用打字機一字一字描繪生命圖像,米沙會搖搖晃晃走到主人身邊把頭靠在他腿上,偶爾閃著快樂神采,更多時候是露出懇求的眼神。維克多雖成不了真正的作家,但至少寫訃聞的工作可以為米沙買更多魚,而且越來越多政商名流租借米沙出席喪禮,加上長滿雀斑,綁著紅色馬尾的小女孩桑妮埡出現,生活逐漸好轉……隨著彷彿預知死亡的訃聞陸續刊登,短暫的幸福化為困惑與慌張,維克多發現自己也成了訃聞的主角!黑影重重,不知殺手在哪的情節,一步一步籠罩……
作者介紹:
安德烈.克考夫
1961年出生於聖彼得堡,幼年時遷居基輔。從六歲就開始提筆創作,嗜好是收集仙人掌。基輔大學就學期間主修外語,除了英文、日語,還會說九種不同的語言。曾當過記者、編輯,服役期間於奧德薩監獄擔任警衛,後來成為電影攝影師,寫過無數劇本,第一本小說獲得俄國書卷獎。現定居基輔。
搶先試閱:
先是一顆石頭落在維克多腳邊,離他不到一公尺。他回頭看,只見兩個蠢蛋對他冷笑,其中一人彎腰從龜裂的石子路上撿了另一顆石頭,像玩滾石子遊戲似的朝他拋來。維克多加快腳步繞過街角,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用跑的。他回到住處街上,抬頭看了時鐘,九點整。沒有聲音,也沒有人追來。他走進公寓,心裡已經不再害怕了。那些老百姓,他們已經付不起一般的娛樂了。生活那麼無聊,他們只好開始丟石子。
維克多打開廚房的燈,燈還沒亮就熄了。他們把電停了,說斷就斷。黑暗中,他聽見企鵝米沙的腳步聲,不疾不徐的。
米沙是一年前住進他家的。那時動物園正在分送動物,將飢腸轆轆的動物送給能餵飽牠們的人。維克多去了動物園,回家時便多了一隻國王企鵝。他前一週才被女友拋棄,覺得很寂寞,但米沙也有牠自己的孤單,於是兩個就這樣互相寂寞著,感覺更像彼此依賴,而不是親密的夥伴。
維克多翻出一根蠟燭,點燃之後裝進一只美乃滋空罐裡擺在桌上。微弱的燭光散發著無憂無慮的氣氛,很有詩意,讓他忍不住在昏暗中尋找紙和筆。他坐在桌前,對著紙和蠟燭,感覺白紙在求他寫些什麼。他要是詩人,此刻肯定文思泉湧。可惜不是。他只是一名困在新聞報導與粗糙散文之間的作家。短篇小說已經是他的極限。非常短的短篇小說,短到就算領了稿費也不足以過活。
轟的一聲槍響。
維克多衝到窗邊,臉貼著玻璃往外看。什麼都沒有。他回到桌前,剛才的槍聲已經給了他一個靈感。不過就那麼一頁,沒再多了。他剛為自己最新的短短篇小說畫下可悲的句點,電就來了,天花板的燈泡亮得刺眼。維克多吹熄蠟燭,從冰箱拿了一條青鱈魚放進米沙碗裡。
隔天早上,他將昨天的短短篇打成白紙黑字後,就告別米沙出門了。頭一站是一家新成立的凱子報社。他們什麼都登,從食譜到後蘇聯時代的戲劇評論一概不拒絕。他認識報社的總編輯,偶爾會相約喝個爛醉,再由總編的司機開車送他回家。
總編輯笑臉相迎,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祕書去泡咖啡,接著便恢復編輯本色,拿起維克多的大作品評一番。
讀完之後他說:「不行啊,兄弟。別誤會,但這篇文章真的不行,需要再血腥十倍,或來點畸戀什麼的。別忘了報紙的短篇文章就是要腥羶色啊!」
維克多沒等咖啡來就離開了。
首都新聞報的辦公室就在附近。那裡的編輯部沒有維克多的熟人,於是他便到藝文部試試手氣。
年紀頗大的助理編輯親切地說:「我們其實不登文學作品的,但你還是把小說留下來吧,誰曉得會怎樣?說不定某個週五能見報,你知道,為了平衡版面。讀者看了太多壞消息會想來一點清淡的,至少我就會。」
說完那小老頭遞了一張名片給他,就回到堆滿稿子的桌前坐下。維克多這時才發現對方根本沒請他進辦公室,兩人是在門口聊的。
兩天後,電話響了。
「這裡是首都新聞報,抱歉打擾您了,」女人的聲音,語氣清脆俐落。「我們的總編輯在線上,想跟您談談。」
某人接過話筒。
「維克多.艾列克塞耶維奇嗎?」一個男的問道。「你能不能今天來我們這裡一趟?還是沒空?」
「我有空。」維克多說。
「那我派車去接你,藍色的志古利。告訴我地址。」
維克多報完地址,總編輯說了一句「待會兒見」就掛了電話,連名字也沒說。
維克多打開衣櫥挑選襯衫,心想報社找他是不是為了那篇小說。機率不高……那篇小說對他們能有什麼用處?不過,管他的!
藍色志古利就停在公寓入口。司機很客氣,將他載到報社去見總編輯。
總編輯看起來不像跑新聞的人,反倒像上了年紀的運動員。也許真的是。不過他眼神裡的嘲諷還是騙不了人。那種神情只可能出於智慧與學問,不可能來自成天泡在健身房的人。
「坐吧。要來點干邑白蘭地嗎?」他一邊說著,一邊像主人似的揮手要維克多坐下。
「可以的話,我想來點咖啡。」維克多說著在面對大辦公桌的一張皮椅上坐了下來。
「兩杯咖啡,」總編輯拿起電話交代一句,接著親切地說:「你知道嗎,我們前幾天才聊到你,結果我們的藝文助理編輯波利斯.李奧納多維奇昨天就拿了你寫的小文章來找我,要我讀讀看。我看了,寫得很不錯,看完忽然想起之前為什麼會聊到你,就覺得我們應該見個面。」
維克多客氣地點了點頭,伊格爾.羅夫維奇露出微笑。
「維克多.艾列克塞耶維奇,」他接著說:「你要不要來我們這裡工作?」
「寫什麼?」維克多問,心裡暗自擔憂又要重拾記者的苦力生活了。
伊格爾.羅夫維奇正想解釋,祕書就端著咖啡和一罐糖進來了。羅夫維奇閉上嘴巴,直到祕書走了才開口。
「這件事是最高機密,」他說:「我們正在找一名文筆出眾的訃聞記者,專門寫一些高來高去的漂亮文章。你懂我的意思嗎?」他一臉期待望著維克多。
「你是說坐在辦公室裡等人死掉?」維克多小心翼翼地問,深怕對方說是。
「不是,當然不是!你做的事比這個更有趣、更有責任多了。你的工作是無中生有編出一篇緬懷文,我們稱之為訃聞,對象從官員、幫派分子到文化界人士都有,反正就是那些人,而且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寫。但我希望能用前所未有的方式來描繪死去的人。你的小說讓我覺得你就是最佳人選。」
「薪水呢?」
「起薪三百元,工時由你自己決定。當然你得讓我知道你挑了誰,免得害我們哪天在路上被車撞了還不曉得。喔,還有一個要求,你得用假名。這樣對你、對大家都好。」
「什麼假名?」維克多問。他說這話一半在問伊格爾,一半問自己。
「你自己想。要是想不出來,就先用一群老友吧。」
維克多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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