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歌 史蒂文生 丹特寧的國王老來得女,她是國王在兩座海洋之間最美的女兒,髮如金絲,眼若清潭,國王賜她一座海灘城堡,裡頭有平台和石頭砌成的天井,四座塔樓分置四角。她在這裡居住、長大,不在乎明日,敵不過光陰,單純度日如常人。 事情發生在某一天她到海灘散步,時值秋天,風從有雨的地方吹來,她一邊有海水拍打,另一邊則有枯葉席捲。這是海與海之間最寂寞的海灘,在遠古時代發生過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時國王的女兒發現海灘上坐著一位耄耋老婦。海浪奔湧到她腳下,枯葉堆疊在她背後,狂風把破衣吹到她臉上。 國王的女兒喊了一位聖徒的名字說:「眼下這位是兩海之間最不快樂的老婦人了吧。」 老婦人說:「王者之女啊,妳住的是石頭屋,頭髮如金,但那又有什麼好處呢?生命苦短,也不健壯,妳如單純的人那樣過活,不想想明日,也敵不過光陰。」 國王的女兒說:「思量明日,我有的。但是勝過光陰,我可沒有。」她若有所思的說。 於是老婦人用力拍著枯瘦的雙手,像海鷗那樣大笑。她呼喊著:「回家吧!國王的女兒,回到妳石頭房子的家,因為期盼已經降臨妳頭上,妳不再能照單純的人那樣過日子。回家吧,受苦受難,直到那禮物令妳一無所有,直到那人來到帶給妳關愛。」 國王的女兒沒有任何騷動不安,但她默默掉頭回家。她進了廂房就召來她的奶娘。 國王的女兒說:「奶媽,追求來日的思維降臨我頭上了,我不再能照單純的人那樣過活。請告訴我,我必須怎麼做才能勝過光陰?」 奶娘於是哀嘆如雪中的風。她說:「天啊,事情在所難免了,思維已經深入妳的骨髓,思想無法醫治。既然如此,那也是妳的意願。雖然力量少於弱點,妳將會擁有;雖然思想比冬天寒冷,妳會一路思考到底。」 於是國王的女兒坐在石砌房子裡的拱形廂房,思考著她的思想。她坐了九年,海浪拍打到平台上,海鷗在塔樓啼叫,風聲在屋子裡的煙囪低吟。九年來她足不出戶,沒去品味清新空氣,也沒有看神的天空。九年來她沒有左右張望,沒聽任何人談話,只思考著明日的思維。她的奶娘默默為她供食,她用左手拿食物,吃得毫無優雅可言。 此時九年過了,是秋天的黃昏,風中吹來一陣像是笛子的聲音。奶娘一聽,在拱形廂房裡手指朝上一比。 她說:「我聽到風中的聲音,好像是吹笛聲。」 國王的女兒說:「不過是細微的聲音,但對我來說足夠了。」 於是她們在黃昏裡走下房門,沿著海灘走。她一邊有海浪拍打,另一邊則有枯葉奔騰,雲朵在天邊追逐,海鷗徘徊飛翔。她們來到遠古發生過奇奇怪怪事情的那一處海灘,看啊!老婦人在此,她正來來回回跳著舞。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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